她笑着说话,却跟陈氏一起在园子里走。
陈氏种了不少的花,只是前些月身子不好,没时间打理,调理了一个冬天总算是好了不少。张廷瓒叫人把花种花苗都给陈氏准备好了,她今年初春便将这些花种子埋进了土里,也将花苗给放了下去。
现在只看着满园都是勃勃生机,花香袭人,令人心情愉悦。
小陈氏怎么折腾,陈氏也不想管了。
她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张廷瓒也暗示过她,小陈氏不像是个能中用的,反正这个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自己来处理,更不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陈氏也就放开了。
小陈氏自己折腾得高兴,是死是活跟陈氏无关。
因着没了小陈氏这一层关系,陈氏对顾怀袖的态度就正常了许多,往日肯定是很复杂,现在放开便成。
“你是稀客,我还在琢磨用什么招待你呢。很快就要到老夫人的寿宴了,说什么让下面的媳妇一人准备一道菜,府里普通的姨娘都要准备东西,我看冯姨娘的肚子大了,怕也准备不起。”
陈氏很心平气和地说着冯姨娘的事情,似乎当初被这个女人气得吐血的事情早就成为了过去。
她作为原配,贤妻良母,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姨娘得存在,甚至也接受了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存在。
顾怀袖竟然觉出一种悲哀来,去年时候分明没这么惊心动魄。
冯姨娘现在的身孕已经有五个月,约莫是今年八月九月就能生下这张府里头一个第三辈的小子来,张廷瓒也算是有了子息。
不过,这个冯姨娘生下孩子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真不得而知。
顾怀袖没往深了说,只道:“可是三少奶奶那边已经说了,人人都要准备,冯姨娘若是不准备……”
“哪儿能让她准备?我来为她准备不就好了……只盼着你们到时候莫要揭穿,免得老夫人不高兴,府里难得有这么一件喜事,老夫人寿宴之后,没几个月冯姨娘也该生了。”
陈氏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仿佛觉得冯姨娘生下一个孩子来,是多好的事情一样。
说着,陈氏忽然停住脚步,摆手让丫鬟走远了一些,握住了顾怀袖的手,“弟妹也进门这许久了,虽说年纪轻,可正是生养的好时候,你跟衡臣……”
这是要问顾怀袖跟张廷玉的事情了,床帏之中的事情夫妻两个自然都是没问题的,可顾怀袖一直觉得肚子要是有消息才是奇怪了。
一来她自己没想那么早有孩子,身子骨受不住,太年轻;二来本身也没有,张廷玉不着急,顾怀袖也不急,两个人从来不谈这话题。
床上谈的,都是什么风花雪月……
顾怀袖想起来,脸竟然红了红。
不过对着陈氏,不可能实话实说,她只道:“我听说,孩子这种事是看缘分的,强求来的那不是自己的,生下来也不贴心。”
随口胡诌而已。
顾怀袖也就能唬得住陈氏。
生孩子这个问题上,顾怀袖还是想顺其自然。
原本她对陈氏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经历过去年的事情之后,可如今看她竟然能容忍了冯姨娘,还能容忍了冯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又不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感觉。
她比顾怀袖要轻松得多,因为顾怀袖嘴上说“随便你去纳妾”,可张廷玉真要出去纳妾了,她也不会管自己是不是喜欢这男人,转身收拾东西带了嫁妆,就周游名山大川去。
君若无情我便休,没什么放不开的。
顾怀袖跟陈氏,有本质上的差别。
有的人一开始不能忍,可是慢慢地就能忍了,甚至会慢慢地妥协,去包容,比如陈氏;可有的人看上去能忍,实则一个字都忍不了,更别说一个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顾怀袖的东西就不是别人能碰的,她绝不包容,绝不忍耐,也绝不妥协。
外面看着温温和和,内里就是个倔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现在陈氏忽然说起子嗣这个问题,顾怀袖难免有些抵触。
这很正常,不过陈氏完全没有察觉,她苦口婆心地说着:“女人终究还是要靠着儿子的,若是你能生下个男儿,往后谁还能撼动了你的地位?到底出嫁从夫,往后是夫死从子。你若肚子里长久没消息,婆婆那边怕是要过问的。”
过问?
说吴氏会过问张廷玉这边的事情?
顾怀袖从来不觉得。
她摇了摇头,有些不大相信。
陈氏莞尔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可碍着阖府上下的规矩,她作为婆婆,见你久无子嗣,终究是要敲打的。与其让她来,不如你先堵上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