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薄西岩越走越近,刘汀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嘴唇微动正跟帕塔通风报信呢:“薄荷来了。”
“呃,什么表情?”帕塔下意识抓住刘汀大花衬衫的衣摆。
“安,”刘汀把他的手拿开,轻轻抚摸,“没有表情。”
说话间,薄西岩落座。
帕塔低着头,沉默。刘汀看着干着急,心说你跟我长篇大论那劲头儿哪去了!靠!
“薄荷,是这么回事儿,他吧……”刘汀这圆场刚打了个开头,就让人截断。
“还凑热闹吗?”薄西岩的声音能冷出冰渣。
帕塔摇头,脑袋快垂到桌子下面了。
“回宾馆。”薄西岩言简意赅,帕塔的行程就定了案。
后者可怜兮兮仰起头,小声问:“那你们呢?”
薄西岩的回答是:“我们又走不丢。”
帕塔再一次低下头。
刘汀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他这人一贯同情弱者,毫无坚定立场:“你就让他这么回去?自己?”
薄西岩淡淡瞥过来一眼:“不是有你么。”
刘汀差点儿脱口而出咱俩谁是他男人啊,考虑到环境问题,怕造成不良影响,遂悻悻作罢。再一个帕塔那可怜样儿,他要再推来推去,指不定这大型儿童就哭了,到时候被群众一围观,他可扛不住舆论压力。
就这样,没等来戚七和李爽,刘汀就先带着帕塔回宾馆了。他严重怀疑薄西岩还能有心情看外滩夜景,之所以不回,不过是冷着帕塔罢了。相处这么久,谁是什么性格,刘汀多少也了解点儿。
薄西岩的生气方式,就是晾着你。
偏这一招还就能治帕塔这种生性热情的拉美民族。
回到宾馆,刘汀本想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可看帕塔那样儿实在不放心,无奈,只得陪着小蝙蝠看电视。其实说是看电视,帕塔压根儿就没听进去,魂儿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刘汀更没心思看了,那电视剧没头没尾的,他想连都连不上,现在的编剧又个顶个儿的彪悍,你就想YY剧情都Y不到点子上。
“行了,早点儿洗洗睡吧,你家薄荷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过两天气儿消了就好了。”刘汀坐在床边,揉揉帕塔的头发,充当知心大哥。
帕塔很低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刘汀叹口气:“也不怪人家,他那是真担心你了,关心则乱么。”
“我知道,”帕塔总算开口,声音低低的,还有些哑,“我难过不是因为薄荷生气,是因为我自己。”
“终于发现自己没心没肺啦?”刘汀打趣。
却不想帕塔说的是:“其实有时候,我挺恨我自己看不见的,真的。”
帕塔的声音很小,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没音儿了。可刘汀还是听清了,一瞬间,心里的某个地方狠狠酸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帕塔不在乎呢。
也就薄荷那铁石心肠,能狠下来晾着这么个可怜见的。刘汀简直要对薄西岩肃然起敬。
“咳,”刘汀清清嗓子,忽然特正经地问,“你知道你为什么看不见么?”
帕塔愣住,半天才说:“我这是天生的,生下来就看不见的。”
“NONONO,”刘汀把脖子摇成了拨浪鼓,后来想到对方看不见,又硬生生打住,“你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上帝为你开了太多扇门,不得已,只好关上一扇窗喽。”
“……”帕塔一脸茫然。
刘汀叹口气,掰着指头数起来:“你看,你又高大,又帅气,性格讨人喜欢,样貌怎么也得属于花美男,家庭还历史悠久,血统还纯正珍贵,你还让不让我们这种山寨版活了?所以呢,上帝看不过去了,大笔一挥,这人得有点儿不足……”
帕塔起初还努力绷着沉重范儿,听到后面,那咧开的嘴就怎么都合不拢了。他摸索着揽过刘汀脖子,给了对方一记长久的拥抱。
“刘,你真好。”
刘汀被帕塔的卷毛儿弄得鼻子发痒,一边忍着打喷嚏的冲动,一边全盘接下对方送来的赞美:“嗯,群众们都是这个意见。”
剩下的人其实也并没有回来多晚,顶多晚刘汀半个小时。
在走廊上分手的时候李爽还劝呢:“帕塔什么性格咱们都了解,就那么大大咧咧的,人安全就好,你别老冷着脸了。”
薄西岩的反应是淡淡瞟过来一眼,敲门。
李爽黑线,发现这薄荷是准备全体晾着了。
因为一间房只一张房卡,所以薄西岩只能敲门。哪知前来开门的是刘汀,没等薄西岩开口,前者就赶忙撇清:“我纯粹是保镖兼心理辅导员,清白堪比水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