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受不了的瞥了李大侠一眼,觉得他这参悟来得有些迟。
“墓主人为了防盗,通常会设置多重机关,冷箭暗器都是寻常的,偶尔还会遇上奇怪的东西,可能是墓主人长期养的,也可能是地底下旁处跑过来的,”勾小钩说着像想起什么似的,蹙眉回忆许久,才道,“那次我就碰见一个,猪不猪狼不狼的,没吓死我。幸亏我跑得快……”
“等一下,”李大侠还是没绷住,出了声,“那墓主人都死八百年了,怎么可能养个玩意儿至今仍活着?况且,他在棺材里给那些豺狼虎豹喂食啊?说不通嘛。”
勾小钩忽然生气了,直接嚷:“地底下说不通的事情多了,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现在就下船走人!”
李小楼吓了一跳,连忙叫:“别别别,老子还等着分宝贝呢。”
温浅扭头,看河。
老白凑过去,一起看。
勾小钩胡乱把水渍抹花,一脸索然无味:“算了,不说了。”
李大侠委屈至极,总觉得自从踏上这水路,自己的身价每况愈下。
虽然嘴上说不讲了,可勾小钩那眼睛里分明还有排山倒海的东西,他长久的看着李小楼,弄得后者屏气凝神生怕错漏了一个字,可最后土耗子还是啥都没说,一猫腰,进了船舱。
李小楼一头雾水,扭脸求助,却对上四道明显闪着非好感讯息的目光。
“喂,”李大侠觉得他需要撇清一下自己,“这不赖我吧。”
温浅耸耸肩,转过去继续欣赏山河风光,淡然得颇有些道骨仙风。
老白没温大侠那般超凡脱俗,于是起身几步走过去,拿鞋背扫上了李大侠的腰。
李小楼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也咬着牙准备扛下这一脚,哪知老白压根儿没什么力道,这一下与其说是疼不如说是痒,结果措手不及的李大侠一个仰天长笑差点撅到河里去。
这厢老白为民除害呢,那厢勾小钩却有点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其实最近几天都挺好的,他与李大牛算是恢复了往日八九分的风采,一些嬉笑怒骂,慢慢有了曾经的味道,这几乎算是他近来最希望的事情了。可那说不出原由的小烦躁,却总不经意的跳出来,每每在气氛正好时,它总要出来闹上一闹,就像姑娘家闹的那些个小脾气,勾小钩其实挺看不起这样的自己的,可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走火入魔,不由得人控制。
老白在那儿踹李小楼第三脚了,勾小钩鬼鬼祟祟的从小窗口探头去瞄,一会儿瞄上一眼,一会儿瞄上一眼,大体便看了全程。而不知不觉,那郁结便随着李小楼可怜兮兮的哀嚎慢慢散去了。
伸个大大懒腰,待筋骨都开了,勾小钩才走出船舱冲着李小楼招手:“大牛,你过来。”
李大侠不明所以,半警惕半踌躇的,却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干嘛……”
不想勾小钩忽然摸上对方刚刚被老白摧残过的腰间,然后开始一下下轻柔的爱抚:“大牛乖,不疼不疼哈。”
由于李大侠太过震惊,以至于让勾小钩占了足足十分之一柱香的便宜,方才魂灵归位,继而猛然后仰,干净利落的喂了河鱼。
老白与温浅面面相觑,对于李大侠的喝水声充耳不闻,只淡淡感慨——论欺负李大牛,还属土耗子。
最后的症结,随着李大侠被营救上船而彻底消散——自然那救人的高手,依旧是船家……的船篙。
打那之后,勾小钩便真的不治而愈了。除了夜深人静偶尔想想还颇觉惋惜,倒也再无其他。他说不好这是为什么,但面对这么一个结果,还是欢喜的。起码不用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莫名其妙的失落,莫名其妙的难受,起码,可以再坦荡荡看李大牛的眼睛了。
老白和温浅都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作为旁人,老白不好说什么,温浅则是没什么想说。而感受最深的李小楼,心里却有点微微的复杂。
少了执着的目光,多了爽朗的自然,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可这心里石头落地的余韵里,又隐隐的泛起些小失落。李小楼不意外,甚至很坦然的接受了这种微妙的心情。因为在他看来,人都是有点贱的,唾手可得的再好也没什么可贵,求而不得的再差也是宝贝,于是人这一辈子都在喜欢的得不到得到的不喜欢里扑腾,甚至是,扑腾得很欢。
李小楼自认是个大俗人,所以对于自己也不能免俗这件事,看得很淡。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这些有的没的都会消散,最终,人或者事,都会回归到它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