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事,张汤那么着急,而那时的刘陵已经倾心于张汤,左思右想之下,一下便知道了谁会最忌惮乔姝的存在。
只有卫子夫。
卫子夫最恨陈阿娇,若是得知有这么一个人与陈阿娇一模一样,便是日日夜夜地睡不着,刘陵便想借助卫子夫之手,除去陈阿娇这个心腹之患,于是派人送信给了卫子夫,指不定还给出了主意。
而卫子夫,正好也一箭双雕除去李妍。
不过她们没有想到,自己那个时候会去处置刘陵,怕是刘陵见到自己之所以那么惊讶,大约还有自己竟然没有死的原因吧?
卫子夫也想不到事情那么凑巧,被自己避开了杀祸,也想不到还有一个齐鉴在自己的身边卫护着赵婉画……
只可惜,那剑客,还未拔剑以示天下,便已经作别人间。
事情一旦串起来了,便顺理成章得很。
陈阿娇竟然笑了起来,“好一个一箭双雕,一石二鸟,李妍未死,她不是忌惮着别人来分宠么?本宫还不急着解决她了,先让她尝一尝冷宫的滋味吧。”
这笑容是刻毒而艳丽的,落入张汤的眼底,却是一片烧灼的伤痛。
他眉梢微微挑起俩,一张脸上妖戾又再次起来了,斩不断,便永远埋在心底好了。
“夫人,此事抓不住确凿的证据,除非能够抓住那死士,否则根本怪不到卫子夫的身上去。并且……即便张汤能够找到证据,也不能告诉陛下。”
陈阿娇凤眸一眯,眼带冷意,然而在她这样的逼视之下,张汤泰然自若,八风不动,如若不是这一身刻薄戾气,还真让人以为是巍然的大佛了。
“我当夜问你,可愿帮我,你既然已经答应,此刻因何反悔?”陈阿娇冷笑了一声。
张汤低头,“卫青。”
陈阿娇忽地长长叹一口气,“前朝后宫,根本分不开,你顾虑得很对。卫青是将才,不过还要看此次远征匈奴之战的结果。更何况,张大人应当知道卫子夫认弟一说吧?”
张汤忽然隐约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陈阿娇,陈阿娇却转过眼,看着那粉色的椒墙,她菱唇轻启,轻缓的声音,带着那珠玉般的落字,轻轻道:“卫青,能有卫子夫这一个认来的姐姐,便该有另一个亲姐姐。”
之后,这眼光又转了回来,深海一般难测,便望向了张汤,笑意盈然。
张汤在她注视之下,双手放在膝上,却微弯了唇角:“该当如此。”
是是非非,何人能言?他已失本心,便是别人骂他嫉贤妒能,阴险狡诈,又当如何?
踏出这椒房宫,日光灼人,盛夏早已来了。
☆、第六十八章嚣张
送走了张汤,陈阿娇用过午膳,坐在殿中,让人收拾了一间藏书室来,可是这里没有什么别的书,架子上空空荡荡,她看着只觉得痛心无比。
说起来,要是刘彻知道那一把火烧掉的不仅仅是她建立起来的乔宅,还有东方朔留下的那三千竹简,不知道刘彻会怎么想呢,
以他爱才之心,怕是立刻就要气昏过去吧,
不过卫子夫的事情,她虽恨她,现在却没有足够的理由能够解决掉卫子夫。
她坐下来,便让馥郁给自己斟上一碗茶,放在了漆案上,看着侍立一旁的馥郁,陈阿娇起了与她闲聊的心思:“馥郁进宫多少年了?”
“回禀夫人,已经有五年了。”馥郁知道几乎每个新来的娘娘都会打听自己下属的情况,以便更好地掌握,她们这一拨人,其实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而馥郁也曾经伺候过刘彻,乃是刘彻特意嘱咐过的人,来椒房宫的时候,郭舍人便已经再三嘱咐,不想死就好好地效忠这位主子。
馥郁对陈阿娇,是生不出什么不忠之心的,毕竟看到陈阿娇扇卫子夫耳光的那震撼,现在还留存在心底,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消除得了的。她从那掌掴之中,轻而易举地就看出了卫子夫的色厉内荏,还有陈阿娇的强势,可以说她不想吃任何亏。跟着这样的一位主子,以后在宫中扬眉吐气的日子,那才真的是举目可见了。
看着一身淡静的馥郁,陈阿娇想到了赵婉画,一时也起了亲近之心,“我以前也有个侍女,与你一样聪明安静,并且很有能力,好学上进,不过——”
说着她忽然就停下了,往昔的事情全部涌到心头上,压抑极了。
馥郁很好奇,但却不敢问,陈夫人的脸色看上去还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这眼神却有些让人害怕。
反倒是陈阿娇反应了过来,端着那茶汤看了一眼,原来的人没了就是闹心,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培养起来,比如这些茶,还有自己的很多习惯,不过——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