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庐所出之神兵,从来是名不虚传!
更何况,是这等绝世之作?
东方戟一时恨到心头,但反应却一点也不慢,趁着这一钺将沈独阻断的功夫,已毫不犹豫翻身上了楼上围栏,踩着连行五步竟上了柱,暂避沈独锋芒!
十年前沈独有无伤刀,十年后沈独有雪鹿剑!
“黎炎那老不死的可当真是喜欢你,当年你还是个废物的时候便为你打造了无伤刀,反倒置我于不顾,可算是瞎了一双狗眼。”东方戟还带着池饮的面具,但那一身独属于他的狂傲已半点不加掩饰,耳廓上三枚并不属于他的银环更添几分邪肆,只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猜,这老头死的时候说了什么?”
“是你……”
当日在天机禅院大殿之外,便是“池饮”亲口将黎老自戕的消息告诉沈独,那时他心底便怀疑黎老并非自戕,金盆洗手也不过只想安度晚年罢了,若不想活,何必金盆洗手?
如今听得东方戟这一句,他什么都明白了。
在他短暂而阴郁的少年时期,黎炎大约是唯一一位喜欢他性情,也不觉得他废物窝囊的长辈。
所以即便后来变了,他对黎炎也从不敢放肆。
就是这样一位老人,竟被他昔年的师兄痛下杀手!
“先是崔红,后是你父母,然后是黎炎……”
在沈独新的攻击到来之前,他已经扔掉了那不趁手的独钺,只往腰后一摸,便抄上了一对寒光闪闪的银钩,笑容里的恶意毫不遮掩。
“沈独,你活这许多年,还剩下什么?”
这无疑是要激怒沈独的一句话,沈独听了个清楚,只是他的反应却并不是东方戟想要的。
换了以前,他早就杀红了眼。
但此时此刻不过是冰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挥舞着那雪鹿剑,一步一步地逼近,用最浑厚最霸道的内劲,操纵着最精妙最迅疾的剑法,一寸一寸地逼杀着他躲闪的余地!
“当!”
“当!”
“砰……”
……
整座客栈已然化作了火海,双方人马乱战成一团,谁也没功夫再去注意楼上激战的二人,在一片喧嚣沸腾的喊杀声中也完全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厮杀间,只有炽烈的火光!
映照在沈独的眼底,也映照在沈独的剑上!
“砰!”
剑光如瀑飞旋,挑开了东方戟紧握在掌中的锋锐银钩,分明轻巧的一剑竟震得他虎口崩裂,霎时见血!
二人力量之间的力量对比已经完全拉开,这些年来修炼六合神诀的沈独,被称为“整个武林的噩梦”绝非虚言。
再不见昔日仁慈。
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得好像早已经在心里计算过,甚至就连他遁逃的方向都一清二楚,每每料敌于先。交手不过一刻多,已逼得他左支右绌!
东方戟牙关紧咬,退了一步,竟从走道上退入了一间沾了鲜血客房之中,妄图借地形暂缓沈独的攻势,为自己拖延得一些时间,于是闪身避在那木屏风后。
可谁料他避沈独不避!
“轰!”
掌力汹涌!
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硬生生一掌轰碎了屏风,碎屑四溅之间那手掌攻势未止,竟骇然穿过了漫天碎屑,悍然拍在了东方戟胸前!
这实在是神鬼也难料的一掌!
其实力之强悍,杀心之凛冽,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这一掌,他无法避开!
“砰!”
先前拍碎那木屏风的掌力有多厚,这一刻印在他胸膛的掌力便有多深!
东方戟霎时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巨物给撞上了一般,竟如纸片一般飞了出去,接连撞塌了两堵隔墙!
沈独提剑而来,他心一横竟直接拍碎了自己身后第三堵墙,往后一仰!
呼啦!
一片冷雨被劲风携裹着,从这突然坍塌的巨大孔洞之中吹了进来,立刻湿了沈独的衣袍。
暗光一道也混入这扑面的风雨,向他打来!
像是什么暗器。
沈独几乎没有深想,下意识便一翻掌中雪鹿剑,已更迅疾的速度将这一道暗光挡了下来。
然而却并非意料之中的声响。
“啪”,那一道暗光在被他雪鹿剑挡下的瞬间,竟应声碎裂!
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只小小的琉璃瓶。
瓶碎水溅,一股诡异的奇香,顿时溢散出来,虽有冷雨消弭,却偏为风所挟,霎时便侵入了人的嗅觉!
再要闭气屏息,已经晚了。
几乎在闻见这气息的瞬间,沈独奇经八脉甚至五脏六腑之间便如突然生出了万蚁噬咬一般,钻心之痛!
他脸色瞬间一白,险些没握住手中剑!
那东方戟一掌拍碎这一堵墙翻身而下,已是离开了这一间客栈,落到了外面已经细雨密布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