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话音落地,唐时忽然出其不意,抬手便是狠狠地一掌拍向前面的九回!
九回没有想到唐时竟然在说话的同时就出手,暗骂此人卑鄙,却也不惧,双手往头上一托,便像是举起一块圆圆的白色玉盘,将唐时这一掌挡住,那玉盘旋转起来,整个三十三天星域之中都感受得到这玉盘的浩瀚之力!
飞身而起,唐时又从天而降,他抬起一笔,不知何时已经直接出现在了九回的上方,金光灿灿的一笔直接落下,以尖锐的一个点,带着金色的光焰,坠落在那巨大得覆盖半个星域的玉盘之上!
像是一滴急金色的墨水,落入玉盘之中,溅落之时,却腾起无数的金色烟雾,水花四溅,迸射开的却是星芒璀璨!
九回此盘,名为“阳盘”,乃是天道的阳极!
“再转!”
唐时这一笔,从天而降,坠落的时候将带着厚重而尖锐的力道,仿佛要用自己的笔尖将这圆盘都戳破一样。
二者相撞时候的神光,顺着圆盘便撒开了一片光晕,从星域的上方掠过,开成一片绚烂的星云!
一击不得手,唐时便已经暴退开。
九回眼底无情,玉盘一个翻转,便将唐时压在玉盘之下,同时九回脚下出现一只黑色的玉盘,与白色相对,巨大的玉盘几乎覆盖整个星域,而唐时,便在这黑白之间!
“我为天,天有阴阳,上者为阳,下者为阴,黑白玉盘,天道阴阳!合!”
两块巨大的玉盘,看似平平无奇地一合,唐时却觉得天道之力已经将自己束缚,这两枚圆盘之间有无数的光线,这是法则的力量——天道毕竟伴随宇宙初开而生,法则便是一切。
天不许唐时动,所以唐时不能动;天不许唐时出,所以唐时不得出!
天要合,要他死,他只能坐以待毙!
轰然一声,两片圆盘已然合上,唐时的身影刹那消失在这两片圆盘之中。
一黑一白,上白而下黑,旋转着的圆盘似乎是平静极了。
只是九回脸上的表情,却空前凝重了起来。
她并没有停止,而是手指接连结印。她所说出来的话, 便是法则,便是天道——因为她是天!
人,不过生存在天地之间,胆大如唐时者,还要毁天灭地,此等人不杀,便是天地之祸!
星河万丈,整个三十三天星域都在缓缓旋转,围绕着最中心的那一颗主星,腾起无数的星云。
在这样的浩瀚之中,时时刻刻都有无数的生灵在诞生和消亡。
其生得成于天地,无天地而生灵不出,然而无人,生灵不称之为生灵。
生灵者,有七情六欲之苦,正因为有苦,所以希冀通过修行而无限接近于天道——可是这天,只有天本身才能得成天道,所有生灵即便是苦修,也不可能真正修成天道。人若无七情六欲之苦,便不是人。
唐时苦于七情六欲之困,早在当年曾经走入一个误区。
彼时天地强于人,北伽罗西王母强于东诗,于是东诗与凡俗世人一样,意欲修炼无情之道而凌驾于天地。人若无情,便是无敌。
然而唐时忘记了,他是人,人若无情哪里还敢称之为人?
一朝杀了西王母,他忽然顿悟,自取三千诗境,布为一局棋,于是以小三千世界之中无数的星辰为棋,这一局于唐时而言,乃是七情六欲之局。
七情者,喜、怒、哀、惧、爱、恶、欲。
六欲者,色欲、形貌欲、威仪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
但凡诗,皆出自于人内心最深切之呼喊,情之所至,乃成为诗。
传世之诗,皆由人之情而起,七情六欲之苦困越深,诗词曲赋便越见沉。
一本《虫二宝鉴》,观尽这世间风月之事,无边无际,只成为一片苦海。
唐时念之所至,从东十一天星域之中,忽然有无数的星辰朝着辅星聚拢。
此刻,唐时还困在那阴阳黑白的双盘之中——
“粉身碎骨。”
九回的声音,传入这当中来,冷酷无情。
言语化作法则,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这也是唐时跟天道相斗最大的不利之处——天道能将自己说的话变成天地之间的法则,而人要抗衡这样的法则之力,却显得尤为艰难!
言出法随,说的不是大能修士,而是天道!
唯有天道之言,能成为“法”,所以言出法随。
只是此刻,天道带给唐时的,乃是粉身碎骨。
唐时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便已经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神魂俱灭!”
九回第二句话出,天地黑白的玉盘已经旋转了起来,只听得“滋滋”地一声响,于是玉盘再开,星空之中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