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雪环也回来了,来到秦溪的身边,瞥了唐时一眼,阴阳怪气道:“这不是当初那秃驴吗?”
唐时一听,眉头一动,却没说一句话——是非的修为深不可测,未必听不见雪环这话。
唐时不接话,只当是自己没听见。
不想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女施主你——”
“印空,不得无礼。”
整个平台上,其余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原来是那手持月牙铲的和尚,横眉怒目地看向了雪环,像是立刻就要冲上来打她一般。这僧人,跟唐时知道的“怒目僧”倒是差不多,佛门之中也并非是全部平心静气的人。
不过……现在唐时可乐呵了,雪环这简直是做得一手好死啊。
只可惜,这印空和尚被是非喝止了。
是非搭着眼帘,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不得无礼”,那印空就已经憋红了脸,像是强力忍住什么,狠狠地瞪了雪环一眼,吓得她一抖,这才恨恨地盘坐下来,双手合十,将那月牙铲放在自己双膝之上,作忏悔状。
唐时倒是忽然之间对印空产生了好感,这真性情,一点也不假作虚伪。不过别人的感觉肯定不跟唐时一样——雪环好歹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竟然被哥秃头和尚训斥,旁的男人又跟雪环没仇,顿时觉得小自在天这和尚简直没礼貌至极。
雪环已经气得柳眉倒竖,若不是看着那和尚长相过于吓人,现在就已经直接一抖自己手上的剑冲上去杀人了。
这一个小插曲之后,平台上忽然安静了许多,只不过,唐时也逐渐感觉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危险的感觉。
有人在看他。
他不需要回头也知道,定然是正气宗的那些。
正气宗那边的四个人看了唐时一会儿,之后转过头来说了些什么,就没动作了。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千厦门的人迟迟不到,很多人转脸看着那一扇大门,就等着是非与杨文一起开启这小荒境之门,可是千厦门的人不来,也只有等着。
杨文两道眉深深地纠结起来,站起来,从平台上看着延伸出去的那一条长长的道路,依旧没有一个人影。
他对是非道:“是非师兄,千厦门不来,我们也只有先行一步了。”
是非起身,一拨手中念珠,颔首道:“正是此理。”
众人为这两个人让开路,紧接着却开始了排位,正气宗与小自在天站在最前面,后面是吹雪楼和飞仙派,再后面是天海山和横道剑宗,不过唐时站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人。
是个一身翠绿衣袍的男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吊儿郎当地站在哪里,活像是来打酱油的。
那人注意到唐时的目光,打了个呵欠转过脸来,给唐时打了个招呼:“嗨,你就是那个叫做唐时反而倒霉蛋吗?”
唐时:“……”
他不曾想,自己竟然如此有名了。
那人又打了个呵欠:“放心啦,你名气没那么大,我是自己打听到的。对了,我是洛远苍,点翠门的。”
点翠门,洛远苍,这名字倒是不错的。
唐时心说这货到底是有多困,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还在打呵欠,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他心里叹了口气,接话道:“在下唐时,天海山。”
那洛远苍点了点头,却终于搓了搓自己的脸,将目光投向前面。
是非与杨文,终于开始动了。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那五丈高、三丈宽的石质大门前,各自从袖中掏出一只盒子来,紧接着同时打开盒子。
杨文手划了一个太极图案,紧接着将这图案打了出去,那盒子里飞出一团光来,直接朝着左边那扇大门撞去,一个深白的印记落下,大门开始颤动起来,簌簌地落下来许多灰尘。
唐时紧紧地盯着这一幕,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便是那杨文动手时候的手诀,他都记了个清清楚楚。
之后乃是是非,他的动作不大,只是随意从那盒子里拈起那一团光,随后一弹指,便见到那团光砸向了右边的大门,在印到石门上的时候,这一团光忽然爆开了几分,于是化作一个佛家真言“卐”字。
佛道两家的手段,各有千秋,众人也只是看着,分不出高下来。
倒是杨文颇有几分见识,眼光一闪便道:“佛门拈花指,是非师兄这一手怕是已经臻至化境了。”
是非稽打了个稽首,“杨师兄过奖,太极划一之精妙,佛家也只能仰视。”
这两人——装得一手好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