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代表他从不动摇吗?
他伸出手去,点在是非的眉心,轻轻一用力,这影子便消失了。
其实解决心魔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你用绝对理智的心,来分析你所面对的,再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便可以了。
不可能的事情,放下;对自己无益的事情,放下;不该靠近的人,也放下。
所以他放下是非,而是非是不是能放下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既然拿不起,心里放不放得下,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是非要去死,他看着便好了。
这念头刚刚闪过,他竟然觉得有些难受起来。
真该让自己那三观继续歪下去,认识的人多了,这些人也逐渐地有趣儿起来。唐时觉得原本的自己不是这样的,一开始的他很奇怪……
话说回来,他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站在水池里,他感觉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充盈饱满。
只这样抬头一望,目光便像是能穿透重重阻隔,达到寥廓的天际一般。
他身体之中,便藏着那一片汪洋大海。
他是自己,也是那蝼蚁;他是船,是帆,也是风。
他是岛上,无数无数的诗碑,他是那堆砌起来的碑林,他是刻在上面的每一个字,是组成那些字的每一笔划,也是那深浅浓淡的墨迹……
只将那眼一闭,他整个人便像是重新回到了那海上。
他的身影,缓缓地从天际坠落,将双臂张开,海风吹拂着他的袖袍。
这一片浩瀚的大海,这一座海中惊绝的孤岛。
脚下是无尽的碑林,周围低,中间高,像是一座高山,而他已经在高山之巅。
出窍期,原来是这样一个全新的境界。
不仅是诗,而且刻诗成碑,于是成那万古流传的诗碑,成就那永不腐朽的篇章。
手指微微蜷缩,又向上摊开来,缓缓地握紧。
这里,是属于唐时的世界。
新的世界,已经建立。
对尹吹雪来说,新的一生,却已经要结束。
吹雪剑,断。
前面那模糊的影子,只将断剑的剑尖,送入他身体——尹吹雪竟然从不知道,他的剑原来有这么冷。
剑由吹雪成,剑尖凝聚吹雪之粹,未料这样一剑,送他尹吹雪西去。
倒下,烟尘弥漫。
鲜血染红了他白衣,他看那人眼神冰冰冷冷的,却看不清那一张脸。
登仙门,永不可能是你。
尹吹雪忽然笑了一声,可鲜血同时从他口中涌出。
远处那穿着月白色僧袍的和尚,已经要来了。
那人对他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已今非昔比,杀你,无可奈何。
而后他在是非赶到之前消失了。
尹吹雪只觉得嘲讽极了,辛苦一阵,终究斗不过这命!
他握紧了吹雪剑那断剑的剑柄,只吃力而缓慢地递出去,递给是非。已然说不出话,却也无话可说。
这和尚,总该知道他要说什么的。
把这剑,给了唐时吧。
那牲口喜欢。
☆、第十一章 诟诬
唐时完全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听说尹吹雪的消息的时候,他才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小闭关出来。
这一次运气好,一举突破到了出窍期,唐时手中的底牌又多了不少,只不过研究那新出来的诗碑,花去了他不少的时间。
以前他只有很偶然的机会才能进入那一片大海的奇怪世界,可是现在忽然之间就不用担心了。
唐时进去,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他试过了,进入还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的。他的灵力越浑厚,能在里面待的时间就越长。一次次进出,他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不是所有的诗碑上都有碑文,这些石碑或高或矮,甚至面对的方向都不一样,星罗棋布地分散在海岛的各个点上,唐时总觉得这样的分布有什么意思,可是仔细地思考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方向。
这新出来的东西,依旧需要摸索。
他开始觉得,虫二宝鉴上藏着什么秘密,连同着新出现的诗碑,共同构成什么。
唐时研究了很久,才掌握了将虫二宝鉴上的诗文印刻在诗碑上的方法,只是现在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凝结成的风月神笔的虚影刻上去的。
原本的风月神笔乃是黑色的,可现在逐渐地混成了银色,整个笔的颜色都改变了,气势似乎也升上去一层。
这是一个全新的境界,唐时之前的经验只有一定的指导作用。
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非常苦恼,可唐时也很清楚——迈过去了,他所接触的世界,便完全变成另外的模样了。
在里面待累了,唐时便出来一趟,没想到秦溪跟成书竟然都在外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