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霖一见到她,先是一怔,接着便躬身给她见礼:“冯霖见过二姐,二姐今儿怎么出来了?”
那谢姓青年长得还算是俊,站在一边看着,略略打量了冯霜止一眼,便很礼貌地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不认识的人,冯霜止也没怎么搭理,她看了冯霖一眼,发现这孩子长得更高了。
脸上挂起笑,冯霜止道:“出来挑些个玩意儿,不过没找见合适的。怕是要过几日再来了,你乡试的答卷很不错的,玛法那边盼着你出来,万莫辜负他老人家的期待,若是有什么难处,一则告诉玛法,二则可以来府里找我。对了,这位是——”
冯霖听着冯霜止的话,点着头,一听她末尾这问话,便为冯霜止介绍此人道:“谢兄也是今年乡试之中的佼佼者,乃霖同窗。”
冯霜止目光转过去,便见那谢姓青年拱手,对她道:“晚生谢振定,见过夫人了。”
看冯霜止乃是妇人打扮,又是冯霖的姐姐,便算是他半个长辈了。
一听这名字,冯霜止便有些玩味起来。
她顿了一下,忽然道:“这名字耳熟,你便是那一日拦了我府上那不大懂事的管家的人吧?”
谢振定皱眉,一惊,只是眼底沉沉地压着,抬眼来看冯霜止,便道:“原来是和夫人。”
冯霖根本不知道这之中产生了什么误会,看冯霜止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也不好插嘴。冯霜止也不要他插什么话,只朝着冯霖一摆手,“此事不过是小时,四弟莫挂怀。”
转过目光来,看向谢振定,这人用了一句“原来是和夫人”,想必是知道他那日拦下的车是和府的了。当日冯霜止问过了周曲,刘全儿大街上撞了不少的人,她唯恐刘全儿闯下了什么祸事儿,惹了什么人,这才多问。周曲说那人名为谢振定,现在刚碰着,倒是巧了。
“想来谢公子不知道,那一阵我管家刘全儿将近成亲,便要挑件礼物给新妇,回来时候急了,不慎撞了那么多人。阁下拦了他,要他赔偿满街人,刘全儿是没带够银两,也不曾说什么要推卸,阁下万莫要误会他了。银钱赔偿已经付讫,当日之事,却还要阁下多海涵了。”
冯霜止本以为话说到这份儿上,正常都该就这样揭过去了。
这谢振定也是士子,冯霜止只是出于习惯,将能抹去的刺儿全给抹平了,哪里想到这谢振定是个软硬不吃的。
谢振定笑了一声道:“区区小事,夫人何必挂怀?伤在下事小,赔偿小户商贩事大。谢振定何德何能,能受夫人如此重视?夫人想多了。”
想多了——冯霜止忽然觉得这人真是不识抬举。
他说话也漂亮,只是暗地里含针带刺。
冯霜止刚皱了眉,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他道:“任是夫人您舌绽莲花,也无法解释一个问题——刘全儿不过是个下人,出手便是千金,乘坐马车也违了定制,所以伤在下事小,伤商贩事小,何事事大,夫人心里定然是明镜一样的。”
冯霜止一听便冷了脸色,她扶了袖,只勾了一边唇,“当真是个明白人。”
转头看了看略带着几分尴尬的冯霖,她轻轻按了他肩膀道:“姐姐不便在外面待久了,这会子也得回府,且记住姐姐方才的话。”
“是。”
冯霖也不敢问刚才冯霜止跟谢振定之间是争论的什么,只躬身送她。
冯霜止前脚刚刚出了这恒泰斋,便听见了刘全儿的声音。
刘全儿是从对面街边的马车上下来的,两步跑到了冯霜止的面前,一矮身打了个千儿:“奴才给夫人请安,爷那边儿刚从国泰大人回来,远远看见您的车,叫奴才来看看,不想还真是夫人。”
他笑了一声,只是目光一转,便轻而易举地扫到了站在门里的谢振定,哟,这家伙,眼熟啊!
这不是那天跟他打起来的那位吗?
刘全儿想起来这心里还憋了一口气,看向了冯霜止。
冯霜止自然是知道他看到谁了,只道:“别惹事儿,走了。”
刘全儿现在想起来,这心里还有几分不甘愿,只瞥了那谢振定一眼,还是转身给冯霜止开路去了。
冯霜止到了那马车边,和珅便从里面给她撩开帘子,伸手接她出来,隔着帘子冯霜止都能看到他那一脸的笑意。
冯霜止钻进马车,便被他拉到了身边去。
“可挑好了东西?”
“掌事说今日没有别的了,不过过几日有一套鼻烟壶过来,说是小巧精细的,我准备看看。”冯霜止似乎完全不把方才遇到那谢振定的事儿方才眼底,她笑了一声,只靠着和珅,又说道,“对了,我路上听说,皇上又想要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