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同流合污,还是有突破口的?”
这一点很重要,和珅问得很细。
连霜城道:“往日不查我也不会知道,前些日子在京城问过了纪晓岚之后,便知道这江南的水还没有因为几年前的大案清理干净,这杨琦是当年被斩首的盐商收的义子。两淮盐引案牵扯甚广,也有许多人被那些个黑心官员当做了替死鬼的,陈宏谋这样的人便是漏网之鱼。”
只要将陈宏谋跟两淮盐引案扯上关系,那真是不死也得死了。
和珅与连霜城又说了一阵,便听到了小二的敲门声,和珅道:“干什么?”
“送水。”
给连霜城使了个眼色,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连霜城便重新翻窗走了,和珅这边开门,接过了那一盆水,便叫那人走。
在江南,当真是要事事小心着。
第二日,和珅与王杰、永贵一样去别的地方寻常,王杰与永贵做出一副严苛无比的样子,和珅一开始也是完全跟着这两个人的作风走,只不过到了后面几天,就隐约露出几分不耐烦来。
陪同的官员本来就是来看情况的,当下便觉得和珅这里是个突破口——没枉费和珅他们三人好一阵做戏,在第六日,和珅在离开巡抚衙门的时候便被人悄悄拉住了,说是晚上在小秦淮那边有一场酒席,想要和珅去吃。
那人递了话就走,和珅便不动声色地回去了。
当夜,在落脚处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的时候,他们便发生了争执,表面上和珅坚持说这江南官场没问题,所以不想再查下去,可是王杰和永贵坚持要查,于是几个人好一阵口角。
和珅出来之后就哼了一声,只道:“犟驴!”
那隐藏在暗处听消息的人便将消息递了回去,和珅这边被信任的程度立刻就加大了。
当夜和珅去了小秦淮画舫,歌舞笙箫,说不出地奢靡繁华,扬州这边有头脸的官员竟然都在这里了,甚至还有大大小小的盐商,和珅在人群里看到了汪如龙,便知道自己早些时候布下的棋子终于是要有作用了。
当下和珅没有任何的焦急,甚至也不跟汪如龙有任何的交流,上去便跟扬州知府寒暄。
只不过他表现出来的似乎还有些别扭,只是酒过三巡,看上去和珅也是醉醺醺的了,说话便没有了顾忌,那扬州知府叫了这河上有名的花魁杜双双上去,和珅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扬州知府一看,乐呵了,这和珅果然是个同道中人。
“唉,听说和大人爱妻,看样子是被管教得太严啊。”
这时候和珅哪里能说实话,心底冷笑已经给这扬州知府头上画了个大红叉,心说这人还是不留的好,他嘴上双眼迷离地看着娇俏的杜双双,便道:“可不是啊,您是不知道。我家那位简直是母大虫,厉害得很,又仗着出身,宫里面太后喜欢,处处辖制我,如今倒好,我这里远着呢,她也不知道的。”
众人听了都是大笑起来,喝醉的人不少,竟然就在这画舫之中行起苟且之事来,整个画舫里顿时是混乱不堪。
只是和珅他们这一桌没有动,画舫从河上飘过去,岸上还有不少的人在走。
也不知道是谁上来,便在扬州知府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那扬州知府听了笑了一声,忽然道:“和大人,听说半夜没找见您,说是要去漕河码头上查看,永贵大人跟王杰大人都在着急等您呢。”
和珅原本还是笑容满面地跟那花魁调笑着的,在听了这话之后却是脸色一变道:“这两人真是麻烦。”
扬州知府附和道:“和大人说的哪里不是呢?两淮盐引案之后,整个江南的官场都肃清了,哪里还有什么贪官污吏,这不是污蔑我们吗?陈宏谋大人劳苦功高,当年治河工的事情也没少用功,如今漕运河事,可都是当初陈宏谋大人的福啊。您怕是还不知道,漕河码头上,还有陈大人的功德碑呢。”
和珅心底冷笑,陈宏谋也就是面子上好听,他哪件事情是自己办的?便是这河工的事情,也多半是当年当他师爷的王杰经手的,不过知府一提,和珅倒是想起来——当初冯霜止曾说,王杰是想过要告御状的,便是为了河工的事儿。
怕是这里面还有猫腻,要回去让王杰好好查查。
他笑道:“陈大人还真是劳苦功高的,只是不知道,这功德碑在什么地方?”
“扬州码头这边,和大人若是想要看,立刻就能看到的。”扬州知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便吩咐道,“让画舫进码头。”
“大人,没这么规矩啊,画舫游船,都是不能进漕运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