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儿跟周曲都是知道轻重的,这一次的事情太大,处理不好就要牵连一片,听到福康安放他们走,赶忙就跑了。
这边福长安是一声不吭地跟着福康安回去了,福康安也不想再多说他什么,只是道:“你糊涂,莫要带累了一家。府上这么多人,别任性。”
福长安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他终究觉得讽刺,心灰意冷,竟然道:“我不甘心,三哥你便甘心吗?”
福康安反手就抽了他一耳光,“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兄长。”
福长安彻底不说话了,便看着福康安从小道上回了他自己院儿里,进了书房,便是彻夜不眠了。
陈喜佳最近也不敢出来,她被自己的公公训斥了,甚至傅恒一时愤恨之间,竟然说要劝着福康安休妻。只是在这种时候休妻,便有一种明哲保身的感觉,所以不管是傅恒还是福康安都没有真的去做。
陈喜佳现在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甚至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她整日忧心陈宏谋的事情,人是在日渐消瘦的。
此刻的陈喜佳,陷入了完全的困境。
嫁给福康安之后久无所出,肚子不争气,到现在还没动静;福康安不喜欢她,这也就罢了,总归还可以慢慢地来;可是她出身本来就并非完全能配得上福康安,现在陈宏谋出事,福康安摊上这么个老岳祖父,傅恒摊上个这样的麻烦亲家,也是一点不高兴的;更雪上加霜的是,她竟然被傅恒在王杰的宅子前面撞见。
在听说福康安从外面回来了之后,陈喜佳就是惶惶不安的,她也睡不着,便想要去书房找福康安,哪里想到竟然在走廊上撞见了一名杏黄衫子的男子从外面进来,便进了福康安的屋子,外面竟然没有人把守,她想了一下,便靠了过去。
只听那洛秋山道:“三爷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福康安端着茶碗,又道,“不过现在基本上已经解决了,江南那边的棋子怎么样了?”
“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只是陈宏谋只能是弃子。”洛秋山是始终不同意救陈宏谋的。
福康安久久地没有说话,洛秋山一想到自己通知傅恒的那件事,便是对那=陈喜佳很是不满。
他劝道:“三爷,连霜城与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深了,现在钦差下去,那和珅跟您其实是个死对头,这一回我们的棋子虽然是撤得差不多了,可是陈宏谋这老匹夫若是吐出什么,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不见得和珅会做什么就怕王杰做出什么来。”
犟驴是没办法阻拦的,洛秋山的担心很有道理,可是福康安已经下了决议的事儿便是暂时不会改变。
他道:“江南的事情最好便在江南了结,不管是漕运还是盐商的事情,都是盘根错节的一张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没那么容易啃的。”
“只是王杰当年当过陈宏谋那么久的师爷,以前是没开窍,现在开窍了便是可怕了,咬人的狗不叫,他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洛秋山想着想着也纳闷起来,“他像是早就开始暗中调查陈宏谋的事情了,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陈宏谋,又哪里来的本事调查?反正现在的王杰,洛某人只是想想,便觉得发寒了。”
提醒福康安不要小觑了王杰,否则日后损失惨重。
福康安只问了一句:“账本找到了吗?”
“连霜城那边还在查,不过我看连霜城是有自己的算计的,他有野心,不想账本被我们知道,又或者想自己用账本去控制人,这人须得放着。”
“养蛇被蛇咬,也只有弃卒保车了。”福康安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江南那边会发生什么,可是最近的事儿真是一件连着一件分不出更多的精神去想,福长安这边好歹有冯霜止帮着料理了,还能给个喘气儿的机会,否则是真的要焦头烂额了。
外面陈喜佳也就听到这里,心里装着的全是账本两个字,她悄悄地走了,没让人发现,只是回去之后就完全睡不着了。
将前后知道的事情全部串起来一遍,陈喜佳觉得自己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握住了什么大事。
她想了许久,一夜没能够睡着。
天开始慢慢地亮起来。
和府里一派平和,昨晚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冯霜止原本觉得自己是睡不着的,可是这一夜过去,竟然是一夜无梦。
略微有趣的是,她早上吃过了,回头去看周曲跟刘全儿,竟然都黑眼圈,便笑出了声:“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曲是个比刘全儿正经的,便没说什么,可是刘全儿苦着脸道:“昨夜回来的时候给福三爷吓了个半死,奴才这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总觉得这是要出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