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曲听出了冯霜止这声音里压抑着什么,不敢多留,这便下去了,出去之后众人问他是怎么回事,周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含混着过去了。
这边微眠看着面色不豫的冯霜止,忽然有些担心起来,“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冯霜止道:“谁知道呢……”
她歇了一会儿,眼见着中午了和珅还没回来,便知道是朝廷里头有事儿忙,便不等了,自己吃过午饭,去睡了会儿午觉,醒来的时候,梅香说喜桃那边又捎来一封信,冯霜止本没在意,坐在屋后,放了盏茶,便拆开了信封。
信上喜桃说了些自己新婚之后的事情,看得出那范宜恒对她还是挺好的,夫妻两人的生活还算是不错。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扬州的地界,又细细地说了那边的情况,冯霜止原本是含着笑看的,现在却忽然愣住了。
她折过了信,将之前的几页信笺拿出来,仔细地看了一遍,便厉声道:“微眠,去叫刘全儿来!”
微眠等人从不曾见过冯霜止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都吓得不清,连忙出去喊刘全儿。
刘全儿正坐在院子里跟下面的奴才们吹牛,下面庄子上来的人也孝敬了他不少的好东西,刘全儿心里高兴,这牛就吹大发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一句,便见到冯霜止那边来人了。
原本刘全儿嘴里是吊叼着跟草芯子的,赶紧的吐了,便问微眠:“是夫人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微眠急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喜桃姐姐写了信回来,夫人原本看得好好儿的,可是看着看着便变了脸色,要奴婢来找您。”
刘全儿也知道这事儿不是微眠说得清的,他利落道:“这便去。”
放进了堂屋,往旁边一转,刘全儿便在前面停下了,打了个千儿:“奴才给夫人请——”
“哪里来的那么多繁文缛节,你且住,今儿有事给你查。”冯霜止捏着那信封的手指已经有些颤抖。
这信上一一叙述了扬州这边的情况,喜桃提了一句,到扬州之后,听说路上的漕船翻了不少,可是他们还算是运气好,没遇到这些事儿,又说扬州看着好,现在却似乎不大太平。不过整日里,那些船在湖上来来去去,看着不少人之间你喊着一句,我喊着一句,只觉得有趣儿。
这江上走的都是漕船,平日怎么也不会在湖上来来去去,除非是要卸货了,在湖面这边的码头上走。扬州现在不太平——为什么不太平?因为漕河上翻了几条船!
冯霜止在让微眠去找刘全儿的时候便已经慢慢地理出了一个头绪来,便吩咐刘全儿道:“你可还记得那一日爷出去送的那一位连爷?你去码头那边悄悄给我问清楚了,当夜走的有几条船,再下几个码头核对一遍,最后调查一下这些船现在怎么样。此事事关重大,务必不要走漏了消息。”
刘全儿一听说是那连霜城的事儿,又听到是要调查这么奇怪的几项,尤其是那“这些船怎么样”,平白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敛了脸上的表情,也知道这事儿不是玩笑,便应声道:“奴才遵命。”
“你去吧,切记不要露了行迹,若是打听不到便罢,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们在打探消息。”
冯霜止最后提醒了一句,又觉得其实这事儿没什么必要,该猜到是他们的人必定不会去猜别人,冯霜止这障眼法,估计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功效。
刘全儿急急忙忙找人去打听情况了,冯霜止这边却是再没了睡意。
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了,他才回来跟冯霜止说打探的结果。
一看到刘全儿进来时候那脸色不大对劲,冯霜止便知道事情是坏了。
她早已经有了准备,便沉声问道:“结果如何?”
刘全儿心里也有些慌,便道:“奴才去打听了,当夜出码头的有十一条船,三条是往天津的,剩下的八条往南,其中两条在通州停下了,又有六条往沧州。别的船都没有出事,可是这六条船,全部都沉了,说是遇到了江盗,便一直埋伏在从通州到沧州这一条线上。”
冯霜止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可知道连霜城在哪一条船上,是生是死?”
“在哪条船上倒是不知,可是多半已经被那伙江盗给——”刘全儿没忍住,便想要比划一下自己的脖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收了回去。
冯霜止则道:“哪里是什么江盗……”
说是江盗,其实更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