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帮皇子们代笔,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歪门邪道。
十二阿哥倒了之后,又有五阿哥暴卒,日后储位之争到底是什么情况,和珅也说不明白,只是现在能够利用的手上的人脉,就应该用好了。
这一座宅子,算是这么多年自己的积蓄,皇子们有时候也要塞点好处送点人情,至于爵位,其实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说伊阿江还是自己的好友,更有杨瓒那边的关系能够动用上,帮助诸位皇子代笔,现在出这么一桩事情,只要和珅开口,整个勋位处有谁敢拦着?
所以这件事,真是办得出乎意料地快。
英廉是完全被这样的神速吓到了,只是回头一想,果真是他低估了和珅的,这年轻人定非什么池中之物,在咸安学宫那么多年,不说里里外外的关系,这结下来的人脉又能够为他日后的官路做出多大的贡献,便是从这一次他提出要求,而和珅胸有成竹就可以看出来——其实和珅一直对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相当有自信。
这样的一个善于经营的人,娶了霜止去,只要他们相互之间有意,又哪里发愁没有好日子过呢?
英廉看着和珅,忽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心中,到底有些不舍起来,毕竟是跟自己亲厚了这么多年的孙女,这一说嫁竟然就已经快了。
和珅归拢在袖中的手指,因为事情的尘埃落定,终于缓缓地放开了,整个人也从之前的那种略微紧张的状态上,缓缓地回到了最平常的模样。
“英大人也不必担心,日后二小姐……”
“你不必多言,我自然懂得,回头叫你的媒人来,定了生辰八字,慢慢地将后面的日子都定下来,我家霜止今年也是十八的年纪了,差不多了……便在年底将事情办得差不多吧……免得,夜长梦多……”
这夜长梦多,说的是福康安。
和珅也明白,他长眉微蹙,最后却缓缓地舒展开,即便是福康安又怎样呢?
他不会容许旁人觊觎属于自己的那些东西的。
本质上,他和珅不是什么圣人,他只是一个近乎看透了世态炎凉的小人。
所以在遇到一些很珍贵的东西的时候,那种特别敏感的内心,便会立刻有一种要将这些珍贵的东西全部抓住的想法。
和珅觉得,他可能病了,相思病。
亲事彻底定下来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所有人都惊讶了。
一开始和珅提亲的时候就有人传消息,说福康安要搅局,可是直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
眼看着时间临近了腊月,风里飘着红梅的香气,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便在腊月初九,一个很好的黄道吉日,宜嫁娶。
算命的人总是很能够说吉祥话的,冯霜止只觉得肯定是和珅给了那算命先生递过了贿赂,才能有这么多这么好听的吉祥话出来。
可是喜桃看了,只说是她现在人在局中,整个人都甜甜蜜蜜的,所以觉得听到什么话都好。
冯霜止细一思量也是,其实看着帖子上写着的那些都是普通的吉祥话,可是自己看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和珅,还有自己。
说约好了七年后,你娶我,我嫁你——她一日日地等着,等着,终于到了七年之后了,她看到了红色的嫁衣,看到了红色的盖头,漂亮的花轿,高高烧起的红烛……
新郎的喜秤从盖头外面伸进来,她坐在洒了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的床上,有些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手指,而后那盖头掀开了,周围一片掌声雷动。
冯霜止听到了那新郎的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吓出了一声冷汗。
“不要——”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喜桃就睡在里间,冯霜止的床榻边,乍一听见这声喊,立刻翻身起来,冲到窗边去看冯霜止。
只见到冯霜止忽然之间坐了起来,抱着厚厚的锦被,脸上还带着几分残留的恐惧与惊骇,那额头上覆盖着密密的汗珠。
“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啊……做噩梦了……”
冯霜止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自己盖好了被子,却睁着眼,不肯闭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一闭上眼,就重复方才的那场景。
“明日便是嫁期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喜娘们才来呢,小姐您再歇一会儿吧。”
喜桃是冯霜止的贴身丫鬟,即便是冯霜止出嫁也是要跟着走的,她一点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