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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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干清宫,纪衡去了书房。他想清静一会儿,便挥退了盛安怀。谁知盛安怀刚一走,田七满脸堆笑地进来了。
她双手捧着个细长的黄花梨木盒,脚步轻快,两眼放光。她在室内站定,跃跃欲试地看着纪衡。
纪衡一看到田七,又想起他那个“皇上也想骑乌龟”的怪论来,于是不悦地看向他,“你不是下值了吗,又在这里做什么?”
“回皇上,奴才不是来上值的。奴才今儿是得了好东西,赶着来孝敬您!”
纪衡把手中的书放在案上,扯了扯嘴角,挖苦道,“是吗,得了什么狗尿苔,弄得失心疯一样。”
田七抱着盒子傻乐。
“不是说要给朕看吗?还不呈上来。”
田七赶紧颠儿过去,把盒子放在案上,翻开了盒盖。
盒内铺着一层缎子,缎子上躺着一把折扇。纪衡取出那折扇,扇骨是普通的玉竹,并不名贵,且有些变形,不过表面已经老成褐色,说明这折扇似乎有些年头了。
他把折扇打开,纸张泛黄,周围已泛起了毛边儿。
扇面上画着一幅写意人物,一个小厮在玩儿蹴鞠。小厮神色有些凌厉,从扬起的衣角可以看出他行动如风。他曲起一只脚,将蹴鞠踢向前方,皮球越飞越远,只化作一团红影,立时就会消失不见。
写意画的精髓就是以形写神,这幅画寥寥几笔,形神俱妙,画者堪为大家。纪衡抬头扫了一眼田七,看到他目光炯炯,像是一只等待表扬的小动物,身后要是有条尾巴,这时候一准能摇起来。
纪衡勾了勾嘴角,有些好笑。他低下头,继续看那扇面的落款,这一看,顿时惊得神情肃穆起来。
扇面上没有题字,只有一方朱印,印迹如拇指肚般形状,拇指肚般大小,两个小篆字是:牧溪。
纪衡再次抬起头,一脸的意味深长,他打量着田七,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画的?”
“回皇上,奴才不知道。不过奴才看那扇骨,应该是有几百年了,扇面画得又有趣,所以就想给您看看。”
“这是南宋时候的法常和尚,”纪衡指着那方小篆,“法常的俗号是牧溪,擅绘花鸟写意,也画人物,但从未听说过他画蹴鞠。”
“难道这幅画是假的?”
纪衡摇摇头,“不,从印迹和笔意上来看,这确是法常真迹。法常生平事迹本就神秘不可考,他喜欢蹴鞠或是画蹴鞠,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这把扇子你到底是从哪儿得的?”
“奴才是从宝和店买的。”
说到这里田七无比庆幸,宝和店里的太监们由于其自身文化水平的限制,挑别的古玩还好,在字画方面并不擅长。法常又是个神秘的人物,存世的画作也不多,画蹴鞠就更没听说过。那小篆字他们也认不出来。以上这些原因导致这把无价之宝直接被归拢到杂物里头,要卖也只是卖个年头。
田七当时问过那里的太监,这扇子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回答说是有个喜欢赌钱的败家子卖给宝和店的,东西太多,这扇子是当赠品送的。
就这么着,让田七给捡了个漏。
这会儿纪衡听说扇子是从宝和店买的,也觉得新鲜,“宝和店里还有这等好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田七伸出四个手指比了比。
“四千两?”
“四十。”
“……”
见纪衡无语,田七又指了指那黄梨木盒子,“这盒子还六十两呢,讲了半天价他也不给我松口。”
这是j□j裸的买椟还珠。真是……有眼无珠,暴殄天物。纪衡扶额,为自己宫中有这么一群蠢货而感到不幸。
田七试探着问道,“皇上,您喜欢这把扇子吗?”
纪衡没有回答,他轻轻地把扇子放进盒子中,盖好盖子,说道,“你买这两样东西花了一百两?”
“是。”
“自己去库中领二百两。”
“遵旨。”田七心想,钱不重要,喜欢就好。
“金子。”
“……”她呆愣地看着他。
“去领二百两金子,听不懂朕的话?”纪衡看着她一脸痴呆相,忍了忍,终于还是翘起嘴角。
田七赶紧谢主隆恩,心想钱真是太重要了。刚要退下,她又想起一个问题,“皇上,明儿下了值我能不能请个假,出宫一趟?”
“你出宫做什么?”
“存钱。”二百两金子藏在哪儿都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