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伊道:“这正是我不解之处。有妫姜在,我们在齐国行事方便许多,而魏国却无相熟人士,更是王诩的鬼谷所在,我们来此,岂不是……自投罗网?”
莘奴轻叹一口气,说道:“这次我逃出鬼谷掌控,妫姜已经多方配合。以鬼谷性情,必然迁怒于她。若是被弟子如此背叛,做出此等事,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鬼谷必然不会放过。
好在妫姜的身后,还有一个王诩的好友姜云君的维护,且妫姜毕竟为齐国王女,鬼谷不会太过为难妫姜妹妹。
但是我若去了齐国,再得妫姜帮助,鬼谷决不会饶她。况且,鬼谷在齐国势力庞大,朝堂上邹忌,孙膑俱是他的心腹弟子,暗地里又不知有多少人力物力,去了齐国便是入了虎口。
魏国情形则不同,庞涓早已对王诩心怀不满,步步紧逼将鬼谷朝堂势力一扫而空,王诩如今在魏国王庭无能人可用,这是其他诸国都比拟不得的。
虽然庞涓身死,鬼谷必定在魏国重新集结势力,这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短时间内我们在魏国方得安稳啊!”
廉伊听到这,才有些恍然。
进了魏国的边境后,莘奴等人寻了埠头上了岸,廉伊雇了许多马车将船上货物搬到马车之上,而大船则由廉伊选派的人手几许航行,至燕国,然后再辗转到齐国以迷惑王诩,再归还给齐王。至于未能购得的粮草一事,就交由王诩去跟齐王费心解释去吧。
而莘奴临时召集的这只商队则一路行驶到了魏国的邺城。
此处的以前文侯时期的地方官名唤西门豹,颇有些才干,将邺城这个原本荒芜人烟稀少的小城,治理得繁华富庶。而西门豹随后的继任者也有前者之风,政务清明重民生。
如今世道动荡,唯有选择一个有清明地方官,而无盗匪恶霸横行之地,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到了邺城,莘奴和廉伊先到客栈落脚。而廉伊寻了一处空置宅院买下,这宅院不大,以前的主人也是个商贾,所以这库房倒是甚大,正好用来存放丝织货物。
莘奴一路劳顿,浑身都疲累得不行,交代了廉伊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入了自己的卧房休息去了。
一连几日睡在船上,此时倒在平实的床榻上舒服的感觉真是难以名状,只一会的功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去。
睡梦之中,直觉的自己的腰肢被人轻轻地揽住了。她心内一惊想要回头去看,奈何眼睛如同抹了鱼胶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只能任着身后之人用一种极为熟悉的方式将自己越抱越紧,肆无忌惮地啃哧着自己的耳垂。莘奴直觉自己愈来愈难以忍受了,终于翻身用力将身后之人推开,可是当她终于看清身后那人的脸时,却吓得浑身后僵硬了。
只见那张熟悉的俊脸,变得惨白无比,嘴角犹挂着正不断流淌的黑血,他阴森森地瞪着她,勾起嘴角轻声说道:“奴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惊恐万状地瞪着他如鬼魅一般惨白的脸,猛地一推,可是却被他死死地钳住了手臂,这一次,莘奴连脚都用上了,可是猛地一脚踹过去后,才陡然睁开了眼——满室漆黑,哪里有半个人影?
莘奴有些仓皇地打量四周,直到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室内摆设后,睡得糊涂的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她此时早偷逃出来,不在那人的身旁了。
可是梦里的情形又是那般的逼真,激得她出了一身的汗,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微汗,莘奴竟然有些再也睡不下去了。一时辗转地细细回想,自己当初投放毒蘑时,是不是选了个太大朵的,而放入的那一半是不是又太过粗壮些了?这样一来,又是不禁想到他会不会食得太多,一时再也醒转不过来,不然为何这么多天过去,丝毫没有他追踪过来的迹象?
这么一想,不知为何胸口又堵闷了起来,就连自己胸也开始微微发胀,难受得很,一时搅得她再难成眠,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可是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烦忧着什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莘奴心里一紧,轻声问道:“何人?”
这时廉伊的声音传了过来:“姬醒了?我给你送来了晚饭,先食一些再睡吧。”
莘奴起身穿好了外衣,这才出身唤他进来。
因为怕走漏风声的缘故,买下这座宅院时,莘奴谢绝了原主人转手再卖几个奴仆给自己的好意。整个宅院里现在也不过是廉伊,再加上从船队上带下来的一个廉伊相熟的老船工而已。所以服侍莘奴饮食之时,也是廉伊的差事。
莘奴虽然十六岁时被贬为奴仆,可压根没有真如奴仆一般去做着差事,平日里的起居也有王诩委派的婢女照料,一时也是习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