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隼听得一身冷汗淋淋而下,敢情俞少良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柳夫人一步一步地倒退,颤声道:“是林死了,是我亲手入葬的。”
俞少良的笑隐隐露出杀意来:“我说过了,墓里没有尸体。嫂子,你要骗我到几时?你真爱柳是林吗?”他的眼慢慢地红起来,“你要是真爱柳是林,又何必和我缠绵?你根本不爱他,不爱他何必护着他?告诉我他在哪里!”
柳夫人低下头来,凄然道:“他真的死了。”
黄隼再没有听过一个人的语调能有如此悲伤,让人一瞬间想起一生中种种的苦来,几欲落泪。他忍不住又看了柳夫人一眼。柳夫人低着头,那脸颊犹如白玉,她如此苦,却并没有哭,只那眼睫微微颤着,让人恨不得跃下去将她拥在怀中。
她这么美,柳是林却仿佛不爱她,俞少良也不爱她,真是奇怪。
“啪”的一声响,俞少良给了她一个耳光,厉声问:“贱人!柳是林到底在哪里?”
柳夫人被他打退一步,别过头去:“他已经死了。”说到这一句,她的语气居然强硬起来。
俞少良气极而笑道:“你倒是有骨气了?贱人!你不要忘记当初是你勾引我——不要以为过了八年你和柳是林就能真心相爱,你就能变成贤妻良母!你这个贱货!”他一脚将柳夫人踢倒在地,“贱人!你不告诉我柳是林的下落,我就杀了你和柳是林的贱种柳虞!”
柳夫人胸膛起伏,她双眼一闭,竟是听而不闻,不再回答。
俞少良狂怒,一剑刺落,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娘……”
俞少良瞬间抬头,长身而起,猛地抓住了刚在门口探了个头的孩童。
那孩童被他一把扼住咽喉,顿时整张脸憋得通红。
柳夫人一回头:“小虞……”
俞少良大笑:“贱人!你儿子的性命就在你手里,你再嘴硬,我立刻就捏死他!”
“放手!”柳夫人厉声道,“他是你儿子!”
俞少良呆了一呆,梁上的黄隼头皮又是一炸,只听俞少良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你和柳是林成婚这么久没有子息,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却是我的儿子?难道柳是林有什么隐疾不成?”
柳夫人冷冷地道:“你若不信,尽管掐死他好了,爹不疼娘不爱,活着也没意思。”
她这等强硬,竟是从娇弱中渐渐透出傲骨来。俞少良的手倒是渐渐松了,他的脸一时青一时白:“他要真是我儿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柳夫人闭嘴,肤如白玉,脸色甚是倔强。
俞少良顿了一顿,柔声道:“嫂子,告诉我柳是林在哪里?”
“他死了。”柳夫人面无表情地答道。
俞少良看了一眼手里的柳虞,孩子已经被他掐晕,虽说他不信这是他儿子,却也下不了手掐死他。提起手来,他那柄短剑又直指柳夫人胸口:“不告诉我柳是林的下落,告诉我洗髓针的下落也可以。”他柔声道,“你知道我爱你的,对我好一点吧。”
柳夫人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俞少良手中的短剑一寸一寸、一分一分地没入她胸口,鲜血一点一点地沁出。就在俞少良以为她宁死不开口的时候,她突然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对你很好。”
俞少良顿了一顿,轻蔑地道:“可惜我觉得不够。”
柳夫人闭上了眼睛,短剑一点一点地沉下,俞少良的脸色铁青,终于握紧剑柄,准备杀人泄愤。
“住手!”黄隼终于忍耐不住,从梁上一跃而下,厉声道,“见过禽兽,没见过比你更禽兽的!俞少良,你这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俞少良骤然看见梁上跳下一人,也是一怔,以他的武功居然没发现梁上潜伏着一人,但见这人奇矮奇丑,年纪又小,倒是觉出十分好笑:“跳梁小丑……”他喃喃地道,“真是跳梁小丑。”
黄隼勃然大怒:“衣冠禽兽!快点儿放开柳夫人!”
俞少良冷笑道:“以你这等丑态,还妄想英雄救美,真是可悲可笑!”他袖袍扬起,一掌挥出。“砰”的一声震响,黄隼只觉一阵劲风涌来,身不由己地飞跌出去,俞少良那一掌还没落到他后心,一道淡蓝色的影子一闪,俞少良惨叫一声,比他还快地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之上,血溅三尺!
黄隼大奇,忘了自己摔得头昏眼花四肢剧痛,连忙爬起来定睛一看——俞少良撞在墙壁之上,筋骨寸断,竟是立毙当场!他一时傻了——这人方才还耀武扬威,手握生杀大权,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一具尸体?黄隼茫然抬起头看着一掌将俞少良震飞、将他立毙当场的人——是谁能把“善剑公子”一掌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