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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香制到这等程度,也算极致。
因而价格高售十两银子一两,而王公贵族、名流雅士却仍趋之若鹜,京师之内,甚至到了鼓琴若不熏此香则为不雅的地步。
当日我处心积虑,要做京师第一琴师,自然对这些细节打探得明白,每每弹奏,西域异香,都是必不可少的道具。
所以我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
熟悉到,哪怕只是淡淡一缕,却也能自空气中立即辨别出来。
麝香冰片,是其中不可少的成分,但因为后期又加上其他香料,盖过这些味道,一般人却不知晓。
若是我,要神不知鬼不觉害一个服下商参和合丸的人,也会点燃这种香。
我如燃香人所愿,琴声登时一滞,随即手捂胸口,呼吸变得急促。
商参和合丸这等邪药功效,确实不能小觑。我此刻,是真的觉着,胸口宛若压上千斤巨石,一呼一吸之间,都变得很难。
然后,我砰的一声倒在琴上,庭院中悄然无人,适才我以要静思弹琴为由,命伺候我的侍女小厮,均退到二重门外,若无召唤,不得入内。
真是,为燃香的人设想周全了。
我又挣扎了好一会,终于静卧不动,就在此时,却听不远处花丛一阵轻响,有人拂开花草,慢慢走出,似乎想确认我是否断气,却又生怕引起嫌疑。
那人犹豫半响,终于抵不过好奇心,小心朝我移近,一柄长笛伸过来,狠狠戳了我一下,又一脚踢来,将我硬是踢翻了身。
我睁开眼,果然不出所料,是当日那位想划花我脸颊的俊俏少年。
他见我没死,眼中登时露出惊诧,随即又蒙上怨毒,长笛一挥,便要朝我胸口戳下。
“等,等……”我举手挡住他的长笛,勉力道:“这一下下去,所有人,都知是你杀了我。”
他脸色一凝,立即收回笛子,咬牙道:“说的是,那我换个法子取你性命!”
我笑了一笑,果然是被家里骄纵得过了头的孩儿,我问道:“你,有何法子?无论你用什么,以谷主之英明,迟早查到你头上去……”
他略有些发呆,突然发狠道:“我管不了那许多,我恨你,我就是要杀了你!”
他手一扬,竟然就要一掌拍向我的天灵盖。
我忙提气喝道:“住手!你这么做,只会令谷主厌烦你,不会令他爱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一愣,手掌停下,一张小脸满是伤心愤怒:“他,他现如今,全副心神都在你身上,又,又哪里管我的死活……”
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道:“那是,他为你好。”
他怒道:“你胡说!为我好会对我不理不睬,又罚我禁足,又罚我抄书,见都不见我一面吗?”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喘了气道:“你以为他对我好?”
他嫉恨道:“他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是谷主唯一亲传弟子,即使叛离本派,一回来,却仍得他信赖关怀。”他越说越气,红了眼圈道:“谷主,谷主从未如待你这般待过他人,赏你服圣药,还常常嘘寒问暖,我还看见他对你笑!你,你有什么好!我明明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我叹了口气,捂住胸口道:“一切皆因,我能助他练功罢了。”
那少年咬牙道:“是啊,就因为你能助他练功,所以他才待你与众不同,才……”
“听我说!”我打断他,道:“我能助他练功,只是令他成为绝顶高手。但他要号令江湖,称霸武林,却需武林世家,名门正派之支持。你,是名门之后,对不对?”
他脸上现出骄傲,道:“那是当然!”
我疲倦地闭上眼,道:“那不就成了。我服下圣药,便是不愿,也只能助谷主练功,但这事完后,他却有几十年需要一个出身显赫,武功人品相貌出众之辈与他比肩奋斗。我只是风烛残年的人,你却犹如骄阳,不若蓄精养锐,谋定而动,现下争这口气,杀了我却失了谷主的心,得不偿失,何苦来哉?”
少年脸色松动,退后一步,冷冷道:“也是,你就如癞皮狗一般,放你苟延残喘也活不了多久,何必脏了我的手。”
我苦笑一下,看着他,想说什么,却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抬脚欲踢。
我定定地看他,目光冰冷,那少年眼中掠过一丝畏惧,怏怏放下脚,冷哼道:“暂且放过你,反正那香里含的麝香等物,够令你体内圣药反噬的了,就算服了药,你也没法脱胎换骨,重组奇经八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