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婚事已明发上谕,为了两个儿子的脸面,再说只因一个贱婢就毁婚,也有些小题大做了。
明艳看向魏太后,笑道,“想起以前家里三妹妹给我讲过的一个戏本子,皇祖母定是没有听过的,不如我讲来给皇祖母听听。”
在这个年代,听戏就好比现代的现场演唱会,为天朝百姓所热衷。
魏太后一听竟然还有自己没听过的戏,顿时来了兴致,笑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这戏说的是某朝某代,宫闱之中,皇上年过三旬仍未有子嗣,不由很是焦急。”明艳素来嘴皮子俐落,说起来抑扬顿错,眉飞色舞,“这位皇帝拜神求佛,终于得老天赐子。后宫之中,一位李宸妃、一位刘贵妃先后有孕。圣上龙颜大悦,两位妃子均十分得他的宠爱,此时圣上说道,‘谁若先诞下麟儿,便立为太子’。那李宸妃貌美心善有孕在先,刘贵妃却是貌美心毒,想着李宸妃必然早于她生产。若俩人腹中皆是公主,自然不必多提;可若俩人腹中皆为皇子,则刘宸妃的儿子为太子,从而必然导致刘宸妃为后。”
“就在此时,刘贵妃身边太监献计,可在李宸妃生产之际收买接生的产婆,若李宸妃生下公主,则相安。若是皇子,则提前预备一只剥皮的狸猫,换了太子。介时,只当李宸妃产下妖孽。”此事源于宫廷争宠,说到高潮之处,明艳刻意压低了声音,“妖孽”二字格外低沉。魏太后正听的入神,心里一跳,不禁问道,“那后来呢?”
明艳唇角绽出一朵笑,“后来,生产当日,李宸妃果然产下了皇子。然后,产婆被刘贵妃收买,用狸猫换了太子。皇上一见李宸妃产下狸猫,龙颜大怒,将李宸妃打入冷宫。”
魏太后直叹可惜。
“小太子被裹在襁褓之中,由刘贵妃的心腹宫人要送至宫内御河中溺毙。结果这宫人心生不忍,留下了小太子。日后刘妃果然也产下一子,皇上龙颜大悦,立刘妃为后。却不料天生波折,刘妃的皇子尚未满月便夭折了。此时,心腹宫人借机将小太子献上,只说是外头农家抱来的孩子,提出李代桃僵之计。刘妃并不知这位小太子便是李妃所产皇子,竟然瞒过了皇上。后来小太子登基,方知生母冤屈,只可惜那时李妃在宫外多年困苦,双目失明。最终,刘后畏罪自尽。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善恶到头终有报,便是如此了。”明艳眼风扫一眼福昌长公主不自在的神色,笑吟吟的对太后道,“此戏便叫做‘狸猫换太子’。”
福昌长公主心中顿时一空,没个着落。
这出戏,却是明艳说与她听的。
魏太后笑道,“这戏倒也曲折有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过,写戏本子的人定不知宫廷森严。譬如妃嫔生产,哪里只能一个产婆在里头伺候。哀家生皇帝的时候,位份极低,屋里也有七八个宫人,三四个产婆伺候,外头更有太医侯着。众目睽睽之下,哪个敢换皇子?”
明艳笑道,“皇祖母说的是。这戏呢,不过是听个热闹凑趣儿罢了,哪儿还能当真?博人一乐。皇祖母,不是孙女夸口,家里三妹妹最是聪慧不过,我们姐妹闷了,她就会编写几出好戏,让家里的小戏班子演了来,既解闷儿又有趣。皇祖母这会儿拿着艳丫头宝贝,等三妹妹若是来了,怕皇祖母看都不会再看艳丫头了。”
魏太后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还吃自己妹妹的醋了。哀家记得,你二妹妹叫明淇、三妹妹叫明菲,还有一个明雅,是吧?”
“皇祖母好记性。”明艳一笑,剥了颗葡萄伺候魏太后吃了。魏太后极其护短魏家,侄女虽然在镇南王府做侧妃,不过对庶孙明礼比嫡孙明湛更亲近。明艳是个机伶的,虽她与明菲不大合,这会儿却只捡着魏太后爱听的说,“明菲惯会弄许多稀奇古怪的玩艺儿,真不知她怎么想出来的,连我父王都格外偏爱三妹妹呢。”
“是了,有一年,你父王送的寿礼中有一个叫万花筒的,新鲜又有趣,听说那就是明菲做的,”魏太后笑着点头道,“是个聪明的孩子,难为她这样聪慧。”
明艳微微一笑,继续奉承着魏太后。
福昌长公主却有些坐立难安了,明艳笑道,“姑妈好不容易进宫一趟,皇祖母,留姑妈一道用午膳吧。我去吩咐寿膳房做几样姑妈喜欢的小菜。”
魏太后欣慰明艳懂事,看了一眼蔫蔫儿的陪客——明湛,笑道,“再让他们做些明湛爱吃的,有你们陪着哀家,哀家这饭才吃的有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