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吩咐道,“小范,把地图展开。”
范维和冯秩一头一尾将一副云贵地域图呈出,明湛的指尖落在云藏交界,“这里是茶马交易市场,茶价日贵,马价日贱,且茶一直是在王府之手。上马一匹,茶一百二十斤;中,七十斤;驹,五十斤。事实上我们云南所产的潽洱茶制成的砖茶可经久储存,易于运输,向来为藏民所爱。就是十几个铜板一斤的茶叶子到了他们那儿也值钱。因茶马利大,这里同样有许多人冒险走私。”
“据我所知,不只是茶叶,连同我们平日里所用的锅碗瓢盆儿、丝绸布匹,对于藏民也极为紧俏。另外他们那里的耕畜、药材、皮毛、山货,也是我们所需要的。茶马之利虽大,规模却有限,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大型的贸易区,解禁茶马,把这些零散之事交给商人去做,我想那些有钱没处用的商人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感受到朱子政热切的目光,明湛笑了笑,“当然,我们得征税,如今税率极低,只有十五比一,我的意思是,这个贸易区,税率要提高到二比一,他们每赚一两银子,得交给政府五分。在这里,派一只强悍的驻军,设立贸易局,并且要有一部相应的贸易法规。”
“你的初期预算么?”凤景南直问重点,银子,你要多少银子。是的,你还要军队。
“先把贸易区盖起来,让藏区出钱盖房。我们可以把茶价下调,两百斤茶换一匹上等马如何?这个价格仍有五倍之利,如果拿这个和藏区谈,他们会很乐意帮我们盖房子的。”明湛笑,“西藏向来是土藩制,帝都不大干涉西藏政事。”
朱子政笑,“估计让商人们出钱盖贸易区,他们也会很乐意的。我们茶价下调,倒是让藏人占了便宜。”
“王府即便要从茶马上抽手,商人们会争先恐后的来分这块饼。茶马上不再是一言堂,茶价早晚要降。再者,贸易区的房子我还打算卖给他们呢?自然不会让他们插手。”明湛老神在在,包括凤景南在内,俱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只说商人奸诈,在明湛面前,完全是小乌见大屋哪。
朱子政搓搓手,世子这样大的动作,身边人手短缺,他家里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小子,送来给世子打个下手也能长进些。
这个想法虽然粗略,却是有些意思,谁会嫌钱多呢?凤景南瞧着明湛弯弯含笑的狐狸眼,倍觉顺眼,温声道,“你心中有数就好,盐课上千头百绪,让子政过去帮衬你吧。先把盐课的事办妥了,再跟我说别的事。”
朱子政对着明湛行了一礼。
明湛一笑,“多谢父王,有劳朱大人了。”他知道朱子政出身盐商世家,凤景南将人派给他,自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了。
阮家。
内务府已将大礼时的喜服凤冠送来,端的是华贵非常。即便是阮夫人望着凤冠上那一颗桂圆大小的东珠,也忍不住连连赞叹,“这样大的东珠真是不多见了。”
边儿上媳妇子跟着奉承,“咱家三姑娘过去就是世子妃,日后就是王妃娘娘,有大福气的人自然要用这样的宝珠。”
“好了,随我送去给晨思,让她试一试,明日要行大礼,这孩子心思重,我得好生开导开导她。”阮夫人满眼的欢欣得意,帝都之中,有她这样福气的人能有几个呢。起身时,头比往日抬高三分,眼角眉梢俱流露出一股子高傲。
阮晨思的院里异常热闹,姨母舅母姑母堂嫂表嫂,只要能沾上边儿的亲戚们全都到了,闹哄哄的说着话儿,阮鸿羽的媳妇儿在一旁招呼着一家子长辈。
阮夫人进门笑道,“内务府的人来,到底不好怠慢,我失礼了。”
“应该的。一家子不必讲究这些。”一个四旬妇人眼尖的看到后面用大红盖头盖着的凤冠,隔着盖头就能看到宝光融融,不由又是眼热又有几分羡慕,“这是三丫头的凤冠吧?”
一群妇人均是赞了又赞,阮晨思只管坐在床上低头装腼腆,女孩儿家大婚前总有几分羞涩,脸儿上的红晕倒也不全是胭脂的缘故。
阮家一个贵妃一个世子妃,真是荣耀至极,而且两个女儿都是阮夫人嫡出,亲戚们皆人人奉承,阮夫人笑着谦了又谦,心里想着低调,只是笑声止不住的比平日要高八度罢了。
女人们正在高谈阔论,外面侍女进来禀道,“太太,老爷请太太过去,说是镇南王府来了人。”
阮夫人只得又告了罪,忙扶着丫环的手,急急去了,边走边问,“哪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