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这只性格热辣、皮相风骚的猴子是什么种类,于是就给他起名字叫做“臭屁”,因为这猴子简直忒能臭屁了!
臭屁很得意地给他展示它那两只小爪子上,最近新做的拉丁风水晶幻彩指甲,果然,每一只小爪尖上都镶粘着一枚淡紫色盈盈发光的小水晶。
臭屁带着他去采野果。路天终于吃到了甘甜多汁的巴西蓝莓,吃了一串又一串,几乎吃光了一整棵树。
臭屁还把他揪到树林子里,叽叽喳喳地比划示意,教给他识别丛林中的各种交通标志符号。
爪哇木棉树最为高大,覆盖雨林的最高层,往来者稀少,因此是双行线。
无花果树高度中等,居民来往密集频繁,因此两棵无花果树之间都是单行道;并且,此树单行时只能朝背对太阳的方向走,因为正对太阳会晃瞎你丫的眼。
巴西坚果树的高度在无花果下层,穿梭更加凌乱,因此更是单行;因为见阳光见得少,此路是往面对太阳的方向单行。
当然,上下午太阳在不同的位置,所以你要时刻记得换道,出门先抬头寻觅太阳的位置在哪里。
什么?中午太阳位于天穹顶点时怎么办?大中午的那么热,丛林居民午休时间,你看谁出来瞎逛啊!
臭屁气哼哼地摇头:这笨猴子,教都教不明白,真他娘的笨!
路天觉得臭屁叉着小腰,扁嘴摇头的模样,很像保姆翠花,每一次被路天调戏捉弄,就是这副大婶的表情。
暖热的阳光逐渐隐蔽在林稍,夜幕降临,雾潮露重。
臭屁蹿上了树,回头冲路天眨了眨眼:俺妈喊俺回家吃饭了,你也赶快回村找你妈妈去吧!
路天依依不舍地冲它挥手,口中动情地喊着“臭屁,臭屁”,只希望明天还能再见到这只猴子。
路天在心里已经把毛茸茸的臭屁当作了自己的小宠物,这小家伙会叫会闹还会得瑟,表情丰富,极大地中和了他此时恐惧又无聊的心理状态。
他并不知道,在这密林深处隐匿的一隅,有另一只“猿”,也已经将他这只“白猿”当作了宠物,每日要照看,要饲喂,还要保护。
夜半,熟睡中的少年,嘴角流出一行口水,吸溜吸溜,梦中仍然回味着酸甜多汁的巴西莓。
他的小树屋已经重新加以整饬,用蚁巢树上采摘到的圆掌型肥叶重新加固了顶棚,几片蕉叶铺在藤网上做为床褥,四围用枝杈垒起,做成个造型很憨厚敦实的大鸟窝形状。
月光下,路天少爷的小树屋在夜风中轻轻摇摆。
匿于林间的黑褐色身影这时候才荡下树枝,静静地落地,四掌踩过覆盖在林间的厚厚一层腐枝积叶。
似乎是观察到了小海盗多日以来表现出的生疏、迟钝与缓慢,无需再对这只小白猿加以戒备和防范,黑猿放弃了四肢着地的攻击姿势,收回前掌,缓缓直起腰肢,站了起来!
皎白的月色被密不透风的枝叶过滤成点点星光,淡漠中透着幽情,满满地铺撒在密林小径,林间留下一道笔直颀长的影子。
修直挺立的身影一步步迈向小屋,月光下深褐色的肌肤,闪烁出某种黄铜的光泽,纤长的肌肉随着步伐轻轻抻缩移动,变幻光彩。
一瀑乌黑长发饱含湿润水汽,披散下宽阔的脊背,发丝间荡漾着一团墨绿的雾。黑眉下两点灼热的眸,定定地凝视树屋中熟睡的少年,凑近了上去。
睡梦中的路天,挥掌企图扇飞脑顶嗡嗡乱叫的巨型蚊子,结果一巴掌扇到了一张脸。
“嗯……”小海盗咂吧咂吧嘴,胡乱抹了抹嘴角淌下的口水,脚丫踹了几下,翻身继续睡。
黑猿呆呆地望着小白猿,捂住被扇得火辣辣的脸颊,撅起了嘴巴。喉咙里隐隐地咕哝,绯红湿润的嘴唇悄悄拱上白猿的脸,沿着下巴的弧度划向耳垂,脖颈,一只小鼻尖欣欣然嗅取小白猿的气味。
两扇卷曲浓重的睫毛,轻轻撩拨路天的睫毛,软软的,还有些麻痒……
又伸出手好奇地剥开路天脖颈、胸口、腰际和脚踝的衣物,愣愣地瞧来瞧去:好奇怪呢,这只小白猿,为什么全身裹满罗哩罗嗦的“叶子”?
路天已经在丛林里生活了三天,逐渐抵制住最初的惊恐无助,如今开始盘算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也已经习惯了每天清晨醒来,在树屋的门口发现一张掌叶,叶片中裹着新鲜采摘的野果,昨天是硕大的桃梅,今天早上换成了一颗大棕榈果和两颗凤梨。
路天猜想,这可能是臭屁小宠物给他送来的早餐。转念又一想,就那只拽了吧唧又极端臭美的猴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默默无闻做好事还不大肆张扬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