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美男重重“咳”了一声:“大爷握在云南井下睡那么多年,你掰指头算算握才回来几天?陈年旧事烂芝麻谷子,不要拿来问。”
楚晗真诚道:“房三儿一定跟你讲过,你知道多少?”
澹台不屑道:“哼,你关心这个,还不如回家问你亲爹老子,不就全清楚嘞。”
楚晗哽住,想起就在一天之前,罗府私房菜馆门前,房易之房老爷子分明跟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再想不清楚回家去问你亲爹老子你就明白这其中原委”。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房三儿瞒了他,楚珣也瞒他。
尽管这样,楚晗还是信他爸没做过不仁不义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信任楚珣为人。那俩人十有八九就是一场误会,可能没机会再当面解释。
……
他们已经靠近四环。前方人员大约是收到楚总命令,军车在道路两侧紧张地排开,却让出一条通道。大波人马仍然在后面紧跟不舍,车队护驾似的。
前方道路宽阔,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水榭,就是四环的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奥运广场附近。这地方白天傍晚都很热闹,是大爷大妈广场舞聚点。大冬天的,每日清晨傍晚都看得到浩浩荡荡的大妈队伍,身扛氧气筒戴着防霾面罩去广场跳舞。而且今年又逢奥运年,说是东京政府破产了办不了了,所以临时挪北京来办。广场上冬日流火,彩旗飘扬,欢声笑语,一派人间繁荣祥和的景色。
这些美好的景致,好像离他们非常遥远。
楚晗对九殿下快速说道:“最近的河道就是这里了。这块水域08年当初修建时,就与皇城水系一脉相连,地下暗河四通八达,你们可以从这里平安离开,没有问题。”
他看也不看车后镜里死死盯着他的那双眼,猛打方向盘,朝着空荡荡的广场冲去。那下面就是石砌的河堤。
他这一猛拐,后屁股上摽的那辆车拐不及时,被甩出二三十米。那车也跟着打方向盘。很高的车速下,车子就摆不稳。内侧车轮瞬间离地,半边直接抬起来了。小破车本来就轻,摩擦出刺耳恐怖的声音,几乎一把掀翻了。
楚晗从后镜也瞧见了。那小车翘着半边轮子,依哩歪斜划了大半个圆,奋力翻了回来。
可是,那辆车里的人这次是爆怒了,也忍一路了,一脚油门到底。
发动机冒烟,一只轮胎飞脱。
楚晗猝不及防往前一扑。澹台敬亭直接冲出去砸到挡风玻璃,哀嚎一声,玻璃让这厮砸裂了!整个车厢遭受强势而剧烈的一次碰撞,发出铁皮撕裂声。后面那辆已经掉胎的小车竟然直冲上他们货车的车厢,借着二百公里的疯狂时速,捅破铁皮车厢门,插进了后厢!
惊心动魄的一阵铁皮、玻璃破碎声,楚晗吃惊得从前窗上看到映出的人影。下一秒房千岁直接从后面撞进来。
驾驶室有仨人,一下子就嫌太挤了。
有一个人明显多余,早该滚了。
房三儿眼眶发红,眼睑墨色下暴露一片红潮,似乎也很委屈,低声威胁某人一句:“你再碰他一下,老子剥你鱼皮,拔你鳞,活吃了你。”
房千岁也不废第二句,飞起一拳砸中澹台敬亭英俊端正的下巴颏。可怜九殿下被揍得撞碎车窗,嚎叫的尾音飘出车外,以四仰八叉很掉身价的姿势飞了出去……
方向盘被巨大冲力撞得失灵,楚晗大吼“车失控了”。
他也飞出了前窗,被身上那个人裹着。
他摔在小千岁胸口上。
俩人脸磕在一起,还挺疼。房三儿抱他倒地,在大货车就要碾压他们的瞬间挟裹着他滚进芦苇荡。他们那辆货车,连同后屁股插的小车一齐飞下河堤,轰然入水……
他俩滚了一身泥,陷入足有一人高的芦苇丛中,四周天旋地转。
两人那时紧紧抱了,滚了一身一脸泥汤,再次眼对着眼,看着对方同样沾满泥水血沫的蠢样。楚晗原本憋一肚子火,被刚才剧烈一撞,就撞掉了,什么火也烧不起来了。
楚晗是在上面,俯视。
房三儿仰脸躺在下面,浑身泥,就剩一张脸能看,眉目英挺冷峻,眼神黑白分明。有了好感就是这样,互相看顺眼了,就怎么都顺眼,一眼能看到对方心里去。
楚晗喘着粗气:“你还敢撞我?……你要车毁人亡么?”
房千岁也不示弱:“车毁了,人不会亡。我下面垫着你了。”
楚晗:“你垫着我我就不会撞坏?”
房三儿:“……我看看你哪撞坏了?”
房三儿一翻身就把楚晗压了,顺着四肢各处关节骨缝摸了一遍,确认楚晗没撞坏。这人手法可就比九殿下重多了,很霸道,也有点儿赌气的意味,不容他反抗,从头一直摸到脚,每个脚趾头都检视一遍确认没有撞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