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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289)

凤眼如丝如蜜:“唔……这样……喜欢么……”

男人声音沙哑:“嗯,喜欢……”

“那,这样呢……这样呢……喜欢么……”

“呵呵,是俺的羊羔儿俺就喜欢……”

一双横波妙目,烙印在干涸苍凉的眼底;一枚柔滑小舌,抚上荒草萋萋的心头。

眼前温柔乖巧的人儿,分明还是二十多年前,野马山小草屋的火炕上,那一只软乎乎、嫩生生的小美羊羔儿。

从来都是。

一直都是。

永远都是。

第九十八回.凤栖翠岭镇三关

风过回塘,万竹悲声。

又一个十年过去。

一九六六年中的某一日,息教授在系办公室里接到个电话。

“息栈么?我是你龙哥唉,你和三哥最近还好?”

来电话的是当年老张家的龙少爷,当然,龙少爷早就不做少爷了,现在已经是张老师傅了。

张淳龙急匆匆地在电话中说:“刚听到了消息,省城里最近要闹运动,你和三哥以前的身份,到时候说不清楚,恐怕会受牵连,你们还是早做打算,或者到乡下避一避风头!”

话说解放后,张家老爷子年事已高,不久就安然寿终正寝。五十年代开始清算地主富农和资产阶级右派,石包城的张家大户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但是考虑到张家当年支援过工农红军和抗日队伍,龙少爷可是凭了手中一把柳叶刀,亲手救了柳司令的性命,因此柳宝胜特别关照了省政府的人,递了“条子”,不要为难张家人。

张淳龙也是个机灵有心眼儿的,很积极地就把田庄和财产都上缴了人民政府,又贡献出了家中祖传的一本中医药方。那时候兰州正好要新建一所中成药制药厂,龙少爷凭着柳司令的一张“条子”,进了中药厂做科研技师,大小也是个科室主任之类的头目。

果然,从那一年起,国家动乱了,十年浩劫拉开了帷幕。

校园里开始张贴各式各样的大字报,学生也都不再上课,每天准点来学校报到,就是搞各种五花八门的运动和批斗。

受人尊敬的知识分子,摇身一变都成了“臭老九”,教授们一个个定性为资产阶级右派,被拉下了讲台,游街挨斗,甚至关进牛棚。

息教授在那一年提前跟学校打了报告,辞职“告老还乡”了,连带着将已经从工厂里退休、住在省城郊区的大掌柜也一起搬走。俩人丢弃了大件的家什,只带了细软之物,扛了行李坐上西去的长途车,出关进山。

野马山如今仍然是一座绿荫葱郁的山岭,只是不再有喧哗人气,不再见袅袅炊烟。

息栈与大掌柜在山脚下的沉梁峪村儿盖了一座茅草屋,与山民为伍,聊以为家。日子过得很是清苦,但是能保住人平安无事就好。

息栈心里清楚,男人已经六十多岁了,怎么禁得住折腾?赫赫有名的边关大土匪头子镇三关,这个身份若是被人揪出去,断然是要被游街示众,关进牛棚,或是送去青海劳改所,那还不得去掉半条命?

司令媳妇找了来,跟大掌柜说:“接到了北京来的电话,许大帅和刘副总还担心着你们俩呢!许大帅这两年也告病在家里休养,让我问你,当年写给你的那几张借据,你还留着没有?”

大掌柜眨眼愣神:“啥借据?”

红姑奶奶急得叫唤:“哎呦我说当家的,许茂璋当年管咱们绺子借枪借马借粮食的借据啊!!!”

“那都啥年月的事儿了,老子又不指望他还钱,借据早给烧了!”

“这么重要的救命的东西,你给烧啦?!!!”红姑奶奶气得就快要上脚踹人了。

息栈说:“没烧。当家的让我烧,我一直替他留着呢。”

息栈一向精细,什么破烂都喜欢攒着,念旧,舍不得丢。

尤其是借据这种东西,许茂璋和眼镜参谋欠了大掌柜的枪和粮,精明的“内当家”可还一直在帮自己男人算计着,有一天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哩!

三张已经破旧发黄的字条,上边是暗淡模糊的钢笔字迹,分分明明地记载了一段往事:工农红军西路军第X军团军团长许茂璋,在民国二十五年和二十六年,分别向野马山大掌柜镇三关借枪若干支,借马若干匹,借口粮若干旦,一行几百个红匪军伙计,还在野马山绺子里白吃白住了二十天!

息栈依照许大帅的意思,将那三张借据复制了若干份,装裱在镜框里,挂到家中墙上;原件细细地收好,以备不时之需。还把刚解放那会子大掌柜得的什么“抗日英雄义勇军”的锦旗、奖状,挨个儿都挂上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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