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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223)

兵勇们正在仓惶卧倒,架起长枪反击之时,突然从近处灌木丛中,飞出一只身姿轻盈的大鸿。

鸿鸟展翅掠过,双翼生风,翼间突然寒光一闪,弯成雕弓形状的凤剑骤然崩射,剑尖万点刃光闪烁,似漫天飘雪,迷乱人眼。月华琳琅翻飞,剑气呵然狂飙。

大头兵们远近两处受敌,一时间手忙脚乱。抱头的抱头,捂脚的捂脚。

等到这帮人回过味儿来,转头一看,几辆大车上已经空了。

埋伏在灌木丛中的数名崽子,刚从附近老百姓家里硬抢来几床厚实棉被,这时正好派上用场。趁人不备,突然从路边壕沟、土坷中跃出,拿棉被裹住大车上的人,扛起来掉头撒丫子就跑,隐没林中。

野马山二掌柜自知己方人数吃亏,因此想出这一招声东击西,明着是劫道,暗里是劫俘,方式着实有些冒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也该着息栈运气好,他碰上的这拨押送俘虏的兵勇,并不是彪悍的骑兵师。骑兵师打完攻坚战,早就回城请功去了,剩下的是大烟鬼师团麾下的几个连部,负责在战区附近搜寻漏网的红匪军残部。天近傍晚,夕阳斜照,眼看着就要进玉门城,兵勇们麻痹大意,正琢磨着晚上上炕耍烟枪呢,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上土匪劫俘!

祁连山小道上马蹄倥偬,土雾尘屑扑面呛人,野马山的土匪小分队快马加鞭向沉梁峪的方向奔驰。

息栈的小红马如今已是高大肥壮的一匹大红骏马,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一头系着丝带的欢快小辫子,风骚又招摇。

红马的马鞍前挡,此时还驮着身受重伤、意识昏迷的小柳师长,跑也跑不了很快。后边儿的大头兵偏偏还要紧追不舍,着实让息栈恼火。

恰在这时,前方响箭升空,爆脆的三发枪响。

黑色高颅骊马从道旁跃出,“啪啪啪”几记点射,灭掉了追得最近的几个大头兵,马儿厥倒嘶鸣,山药蛋纷纷坠地。

息栈见到了救星,红马嗷嗷扑了上去,顺到了大黑骊的身侧。

野马山大掌柜端坐马上喝道:“狼崽子们,别追了!麻利儿滚回玉门关去,老子给你们留条活命!”

野马山绺子的大部队摆开阵势,荷枪实弹,双方兵力火力的天平一下子就翻转过来,惊得烟鬼兵团的人马立时刹住了脚步,踌躇不敢往上冲。

可是偏就有人不怕死,一溜儿碎步蹄声,急匆匆穿过马队,驱缰上前。

息栈仔细一瞧,还能有谁,竟然又是那位马俊芳马大师长!

哪里都能碰见这人!

第七十六回.拜金兰义海豪情

息栈已经有三年没见着这位马大师长,对方竟然也还活着,熬过了马氏拒孙之战,又挺过了与红匪军的甘宁战役。这年头能一次又一次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还这么欢势的,也挺难得!

战乱年代,老熟人见面,虽说是宿怨仇家,还是忍不住想打声招呼:大兄弟,原来你也还没躺呐?别来无恙啊!

马俊芳看面相比两年前清瘦了些,两扇刀削的面颊缓缓收紧到略显尖刻的下巴。无论是脸孔还是身材,在这些年硝烟战火的磨砺中,都添加了些许冷硬的棱角。

镇三关在马上提枪哼道:“马师长,回去吧!人我们带走了!”

马俊芳却连看也没看一眼大掌柜,一双眼就只盯着息栈,开口说道:“息栈,我只问你一句话。”

这是息栈第一次从马师长口中听对方直呼自己的大名,毫无委婉和客气,不由得略微惊讶,不动声色:“马师长有何话讲?”

马俊芳的嘴唇蠕动了半晌,眼底流出两道埋藏已久的伤情,声调略微颤抖:“去年这时候,我听说,你与这土匪头子,成亲了?”

息栈皱眉答道:“不是去年,我与我当家的,三年前就成亲了,如何?”

马师长眼中的两泓秋水,如被投石入镜,瞬间淋漓破碎,一片波痕狼藉。胸中阵阵哽咽难以抑制,骨肉顷刻间分离,血沫仿佛晚春的落红,扬在空中飘散。

咬牙对息栈说道:“很好,很好……”

说罢拨马就要回转,息栈脑子里一岔,高声叫道:“马师长留步,我也有话问你!”

“讲。”

“我且问你,三年前那一次,那一次在马公馆,我重伤昏迷,你对我做了什么?”

息栈这样问,一小半缘故是当着大掌柜的面儿,跟马俊芳划清界限,以免男人总是硌硬这事儿。而更多的缘故,是心里总觉得这马大师长行事十二分地古怪,说不清道不明地,就是让他心里不安,想要搞清楚这人究竟脑瓤子里琢磨什么玩意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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