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疼从胸口向四肢百骸蔓延,慢慢变成多年来熟悉的绞疼,万蛇钻心般,细细麻麻地蔓延开来,早已不知是刀伤还是内伤,亦或是毒伤。
她疼得蜷起了身子,冷汗涔涔,痉挛着从床上滚下,撞到了床前的桌子,将桌上茶杯撞落,“噼里啪啦”地碎落在地。
安子渊在她从床上跌落时便已倏地推开门,一抬头,面色遽变,云娆正蜷着身子躺倒在地上,胸前已被鲜血染红,满地瓷器碎片,她满是血的手抖抖索索地伸向最锋利那块碎片。
云娆不知道门已被推开,她已疼得意识几乎都要模糊,却总能刻骨地感受着那份锥心刺骨的疼。
反正都活不了几日了,反正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已,何苦还要再强撑着多疼那么几日,那么疼,那么累……只要划下去,就再也不会疼,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她哆嗦着伸向碎瓷的手被一只手用力拦截了下来,她被人紧紧抱住,制止她的痉挛。
她吃力抬起迷蒙的眼眸,撞入一双熟悉却陌生的黑眸里,那里面盈满的伤恸及难以置信是她全然陌生的。
“求……求你……”她哆嗦着抓住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摇着头,眼泪大滴滚落,声音颤抖哽咽,“帮……帮我,我不要……好疼……”
话到最后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手却越发用力地抓着胸口,似是要将那一处给撕裂掉一般。
安子渊急急地伸手拉住她的手,哑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这附近有没有寒冰池,快送姑娘过去,她在池里泡着会好受些。”曲小蛮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是云姑娘身上的伤……”无常盯着云娆几乎染湿半个身子的血,声音急切。
“她不去泡着她连今晚都撑不过去。”曲小蛮急声打断他,哽咽着在云娆神情蹲下,手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姑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娆艰难地转头,看着曲小蛮,眼泪流得越发凶狠,“小蛮……帮……帮帮我……我不要……紀疼……”
哽咽得太厉害,几乎无法言语。
安子渊手颤抖着将她紧紧抱住,不顾她的挣扎,拦腰将她抱起,施展轻功直直往山后的寒池而去。
云娆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胸前,几次疼得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紧紧箍在胸前,一路带着她飞到了最近的飘着浮冰的池里,想也没想,带着她跳进了寒冰池中,将她抵在靠近岸边的位置,紧紧将她环在怀中,不让冰水浸到她胸前的伤口,一只手抵着她的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云娆在冰水中哆嗦着,冰水和内力的作用将她体内的巨疼稍稍缓解,她虚弱不堪地倚在他的胸前,手无力地扯着他的衣服,声音颤抖虚弱,“不……不用了,没用的……”
他却似是没听到般,固执地将她搂在怀中,贴在她后背的手掌依然执着地往她体内输送内力。
她奋力挣扎,手捶着他的胸口,用尽力气般哭吼,“你住手……住手啊,都说没用了你没听到吗,你真为我好,一掌劈下来,一了百了,我求你,求求你……我不想天天这样了……”
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手又开始抓着已是鲜血淋漓的胸口,想要抵住体内那一波凶猛来袭的巨疼,却被安子渊给拉了下来,他抵着她,手掌捧住她的脸,长指没入她的发中,头一低便吻上她的唇,阻止她挣扎,另一只手掌依然是以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内力源源输入她体内,助她压下那股乱窜的毒气。
一整晚,他便这么陪着她泡在冰池中,抵着她不让冰水触到她胸前的伤口,紧紧地搂着她,不断利用内力替她暂时压制住体内那股毒。
东方日出时,云娆体内的毒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
重伤兼毒发泡了一夜冰水,云娆整个面色已是一片死灰,整个人看着仅存一口余息,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前,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已没有。
安子渊颤抖着手,拉起她的手,想要替她把脉。
手腕刚被执起,目光随意一移,安子渊面色遽变苍白如纸的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红线已从手心蔓延着爬到了手腕处。
他惊惧地望向她,她头一歪,身子已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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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外面天色已黑,身上的湿衣已被换下,伤口也已被处理过,刚睁眼便瞧见安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