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芝抬眼看着他。
他依然是那么英俊,只是比以前白暂了许多?每次当她注视着那双玻琅色的瞳孔,便会忍不住沉沦?她从来都是这样迷恋他。导致七年来,一直在犯着无可挽回的错误。
上官透侧过头,双唇温柔地攫住她的唇。
这是一个深情却又微微颤抖的吻。
从他和奉紫一直偷偷跟着她,回到重火宫以后,他的心便一直在下沉.曾经在雪芝的窗台上插樱花而被冒充穆远的夏轻眉发现,逃走时非常匆促,他不种留意过其他的东西。
例如雪芝房外,被换下的,满地枯萎的樱花枝叶:还有她房内,挂得高高的寒魄杖:还有她宽阔的大床上时刻空着的位置,以及她睡觉时紧紧楼住他的枕头……
还有这个人。
他复出江湖这么久,没有人告诉他雪芝改嫁是他出事五年后的事:也没有人告诉他,雪芝之前一直不知道他死了:更没有人告诉他,雪芝和这个连他看了都感到毛骨悚然的人同行同住五年,只因她以为这个人是上官透……
雪芝不曾解释。
此时,知道在雪芝得知这人是穆远的情况下,上官透应该安慰她而不是只考虑自己的事,可他再无法忍耐。他无法用任何方式表达自己的震惊和后悔。他只能用力地抱紧她,亲吻她,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中。
她却用力将他推开。
他错愕地看着她。
“不,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雪芝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我不能。我不想看到你。”
“我知道,你觉得负了穆远,所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事到如今,我己经不能离开你。”上官透苦笑着,“我会等你,直到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他转身走了两步,她在后面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上官透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淡淡道:
“那就等到死。”
奉紫带着穆远离开的当晚,穆远便咳嗽不止,最后还咳了血。大半夜的,她又找不到任何大夫,只有推着穆远在一家客栈留宿。第二天清晨,她便找了马车,带着穆远赶到长安。
在客栈房间外静候了半个时辰,大夫才出来,对她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摇摇头。
奉紫面色发白,一下坐在地上。
几日后,林宇凰赶回重火宫给巫莲扫墓.他每年都有无数的理由去探望重莲:雪芝生日,奉紫生日,相识纪念日,第一次吵架纪念日,第一次送礼纪念日,闹脾气最厉害的纪念日,第一次分手纪念日……
这一次,却是头一次在重莲的祭日去看他。
他上了香,放上了几个水果,还有重莲最喜欢喝的粥,微笑道:“莲,你离开我们己经十七年了,我也成了一把老骨头。当初你担心奉紫身体不好,还认为我不是个合格的爹,竟舍得把女儿丢给轩凤哥养,还忽悠我这么多年。这事轩凤哥要不告诉我,大概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吧。你老实告诉我,奉紫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看她对雪芝越来越恶劣的态度我大概可以猜出几分。芝丫头最近心情也不好,有机会再告诉她好了。”
“虽然方式和我们想的不大一样.但是女儿们现在很幸福,孙子也很好。你也可以安心了。你妹子我也有好好照顾,不过我可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哦。”他拍拍墓碑,忽然狡黯一笑,“看我这身子好得不得了,估计一二十年内还死不了,所以你别指望我会来陪你。”
林宇凰的手指抚过墓碑,在“重莲”二字上抚摸了很久:“不过,我会一直等着大美人的。”说罢在上面轻轻一吻,“好好休息,林二爷我过两天抱孙子过来看你。”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不过孙子个子冲得好快,再几年都抱不动喽。”
第三十九章
翌年。
苏州。
正逢初春,桃李争艳。赶上庙会的时节,这座城即便入了夜,也一如既往的繁荣热闹。有顽皮的孩子跑过,撞散了枝头上的桂花。红白相间的花瓣儿纷纷扬扬落下,飘在桥下的流水中。一艘艘游船画舫划过,宾客们在船头饮宴,仅留下浅浅的涟漪。
海浪一般的人潮涌入德桥挤,几个公子哥儿正在花下饮酒作对;年轻的姑娘们面如桃花,手里拿着香喷喷的桂花糕:一群父母带着孩子围在一起.看杨家将和牛郎织女的的皮影戏;桥梁下,数对情人点着纸灯笼,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
然而,与这个热闹而欢腾的气氛十分不合的,是街边蹲着从大到小三个人。这三人并排蹲着,均撑着下巴,双目无神地遥望远方。他们身后放着竹篓子,维面装了满满的像蔬菜一样的东西。而三人面前均摆着摊子,摊上摆着菜渣子的样品。摊旁挂着巨大的红色牌匾,纸上是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小黄鸟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