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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莲艳酒(104)

小轩凤曾经撑着下巴说,好想吃娘做的饭啊。我一拳打在他头上,说你这没出息的,娘有什么用?我们是男子汉,不要娘!

但在听了小花菜头的话以后,我每次去馆子里吃饭都觉得越吃越难吃。经过他家的时候,也经常偷看他在院子里绕着娘亲转的模样。他被我打了以后一般会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但一回家,见了娘,总会哭得鼻涕横流。我和小轩凤有一次偷看他们,不知他是哪里抽筋了,居然也哭得泪流满面。我再一次感慨,有母亲不好,只会让你更会哭鼻子而已。

可惜我眼里流不出眼泪,只有血。

“娘。”

她一直点头,一直慢慢抚摸我的发。

殷赐和白翎很快赶来。殷赐点了我的穴道,疼痛消失,我很快感到昏沉。但在昏迷的前一刻,我看到了白翎。他刚抽出剑,我却看到极远处站着一个人。

是重莲。

我想朝他伸手,但没有力气。他的身影虚幻如同梦境。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然后浑浑噩噩,做了很多个梦。就像过去的事一幕幕重演,他们一次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家乡热闹的童年,芳菲明媚的少年。死去的师傅们,初出江湖时的傻劲儿,轩凤哥闯江湖后第一次回来,站在阳光下对我浅浅的笑。还有雨雾清风中,竹伞下,重莲看我时,那种坚定而忧伤的眼神。

梦到重莲太多次,多到连睡梦中的自己都在自问:我是否在做梦?

阳光洒入房间,我醒来的时候,便开始自问自答:我是在做梦。

觉得有点好笑,又笑不出来。

眼被绷带罩住,很痛,又不敢摸。但能感受到光芒的,只有左眼。

看来右眼已经废了。

般思思那个心狠手辣的,居然直接刺我,女人疯狂起来简直不要命。哪天我去把她的眼睛挖了,放回自己眼眶里,起码有个装饰。

“醒了?”

我立刻坐起来:“花大哥?”

“嗯。”

“我睡多久了?”

“十多天了。”花遗剑顿了顿,道,“现在还不能拆掉,你也不能去碰它,免得伤势加剧。”

“怎么会这么久?”

“你以为只是刮伤么。”

我笑了笑,又道:“缺右眼呢?”

“老子在。”

“那女人后来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

“还好。她要再刺你一只,你就缺全了。”我靠在墙上,吹个口哨,“哈哈,现在老子才是缺右眼。以后咱们出去,人家一眼就看出我俩是哥们。你是大缺,我是二缺。合称霸王双缺。”

缺右眼清了清嗓子。然后是脚步声,关门声。

我道:“怎么了?”

“宇凰,别说了。看到那么个大汉子掉眼泪,实在有点难受。”

“我没有怪他。”

“曲大哥一直到处找大夫给你治病,但都说无能为力。他很自责。”

“有什么,就一只眼睛而已,又没瞎。”我忽然道,“雪天?你怎么在这里?”

“你家轩凤哥叫我来的喽。”

我愣了愣,低声说:“花大哥,轩凤哥还没承认自己是谁?”

“有。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和你娘在照顾你。”

“我娘呢?”

说出这句话,莫名地感到温暖。

“她在刑室。”司徒雪天叹道,“般思思差点就被你轩凤哥划成两半,天天遭受最变态的刑罚,甚至还被你娘的毒虫啃——你娘啊,是每天定时刑室报道。他们都去参观,我去都不敢去。”

“没那个必要,毕竟是缺右眼不对。”

“你以为她是刺歪了?她早就想杀你了。”

我一想到她和重莲那点破事,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谈这个。轩凤哥呢?”

“我在。”忽然有人握住我的手。

心几乎提到嗓子眼,我还是挣脱了他的手,朝着声音的方向笑:

“偷偷躲着不说话,欺负盲人?”

“你没有叫我。”

花遗剑道:“林公子,现在宇凰也醒了,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理由么。”

“没有关系。”我摸索着,拍拍林轩凤的背,“轩凤哥回来就好,他不愿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就不多问了。”

“宇凰,当时我确实生很重的病,要不是后来行川仙人帮忙治疗,我恐怕已经死了。”

“你现在身体也没恢复好,我知道的。”

“当时花大侠一直在照顾我,但有人来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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