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漩却有一霎那希望李惊滢中计,看着他被揭穿而羞愤的脸孔,一如即往的嘲讽几句,然后再次与他回到尔虞我诈的生活......而不是这样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木偶。
李惊漩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他捧起李惊滢的脸庞,强迫他的眸子中映入自己的身影。
"就算有同样的开端,我们也不会再有同样的结果。我不是你,我无法面对一个虚幻的你,我更不会对这样的你产生半分多余的情感,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说着,他将李惊滢再一次紧拥住怀中,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如果你明白就好起来,现在的你只会令我愤怒!我想过千种万种的结局,独独没有这一种!我不想看着这样的你,我会像父皇杀了那匹赤焰汗血宝马一样杀了你!你听到没有!"
赤焰汗血宝马是一件憾事,因为夺魂生的那颗药丸只能制造出一个假象,就如同他的信函中所写:守得月开见月明。只要耐心的等待下去,便可不药而愈。
夺魂生没有对李惊海说谎,这是一颗无药可解的药丸,因为它不需要解药。
可是李擎煊杀了那匹宝马,并不是因为他以为这个病无法痊愈,而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爱马苟延残喘。看着昔日意气风发、驰骋沙场的一代名驹如此惨淡收场,这对于喜爱它的主人来说,比死亡更加悲惨。
如果李擎煊早知它会好,自然不会杀它。但与之相反,如果不能好,与其去期待渺茫的复原可能,倒不如给它一刀痛快!因为生的折磨,比死更加残忍。
李惊滢的情况与李惊漩当日完全不同,他或许有复原的可能,却没有复原的保证。李惊漩自知他在这一点上远不如李惊滢,因为李惊滢可以面对一个毫无生气的他、面对一个幼稚弱智的他、甚至还能沉迷在那个不存在的幻象之中。
可是李惊漩不能!
他清楚的知道李惊滢就是李惊滢,不是一个木偶,不是一个孩子,他的一颦一笑都是独一无二、属于李惊滢所有。世间再也不能、也不会再有另一人拥有,所以,一个失了心智的九皇子,便再也不是他所熟识的李惊滢!
李惊漩用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李惊滢,眸中有怜惜、有痛苦,也有杀机!
当他的狡黠、他的城府、他的心机都消失不见时,那个人还是李惊滢吗?李惊漩无法容忍这样一个'假冒'的人物存在,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他消失,哪怕一生都被这份痛楚纠缠不休!
福海领着一名老太医走了进来,向李惊漩行礼后便开始为李惊滢号脉。停了半晌,老太医向李惊漩禀告道:"王爷脉象不稳,心神不宁,心力交瘁,不过并无大碍。只需好生调理,放宽心志,不要劳心劳力,恢复了平常心,便可不药而愈。"
李惊漩闻言皱起了眉头:"本王也知这是心病,但既然叫你来,就是要你想法子治好他。"
老太医微微摇头:"王爷,心病还需心药医,恕老臣无能无力。"
李惊漩恨恨地一甩袖,虽然心中恼火,但也知这种事没办法强人所难。于是,他冷冷地对老太医说道:"这件事,本王不想让别人知晓。"
"老臣明白。"
"退下吧。"
福海跟着老太医去开药方,李惊漩若有所思的坐到床畔,再次轻轻握住李惊滢的手。
"我也只是抱了一线希望......看来,不拜托父皇请夺魂生出面,只怕真的不行了......"
李惊滢仍然毫无反应,李惊漩也已经放弃了从他身上得到回应,自顾自的喃喃着:"但若真是父皇有心除你,就算他表面上应允,只怕也会有意拖延。只是不知道一向孤傲的夺魂生,会否理会一个王爷的请求?"
握着李惊滢的手蓦然收紧,李惊漩再次将他拥到了怀中,像小时候哄李惊滢睡觉一般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低低地说:"不论如何,我都会进宫一试。如若不行,我便带着你亲赴长白山,若夺魂生真是非诏命不肯出手,我便逼得他不得不治!"
阴森压抑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顾一切的坚定,完全不像平日内敛的漩王。不知是他关心则乱,亦或又是一番有心试探,李惊漩一反常态的泄露出几分焦躁。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大概,也只有李惊漩他自己才知道了。
福海拿着药方嘱咐下人立刻去抓药,便匆匆忙忙地奔了回去。李惊漩听到福海的脚步声,随即放开了李惊滢,站起了身。
"你好生照顾他,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本王。"
"是。"福海急忙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