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139)
“不如何。”石璋撑着额角,笑道,“难得各方人物都到场,过了今晚只怕再也没机会,不如新仇旧怨一起算算。至于诏书,不急,反正禁军都是你的人了,我们也跑不出去。”
“陛下这般拖延时间的法子,实在是有些拙劣。”袁鼎嗤笑,“事到如今,您还在期待什么?”
石璋不答,看向另一边的二人,“你们的意思?”
阮临对石璋拱手一礼:“那便谢过陛下。”
袁鼎斜眼睨他一眼,不屑道:“就算论恩怨,又与你一介江湖人有什么关系。”
“不知袁大人可记得多年前,您的好下属曾在青州抓到一位少年。”阮临语气不徐不疾,“这少年是六王爷的挚友,两年前两人重逢,还传出一段佳话。”
说到佳话二字时,阮临顿了顿,而后接着道:“没想到这二位关系非比寻常,你当年为了找出六王爷的下落对那位少年出手,六王爷必定会同你算这笔账。再加上这些年你为了坐稳位置,早已经将他得罪透了,所以你心里明白,这朝堂上你与静安王一山不容二虎,早晚要分个胜负。”
“摄政王,不知我说的可对?”
袁鼎早在他说出第一句时便察觉不对,此时瞧见他的表情,心中忽的生出想法,又惊又疑:“是你?!”
“不可能!”袁鼎眉头紧锁摇头否认,“你为葛函升治过病,若真是你,他怎会认不出?!”
石珫嗤道:“葛函升的病是回川治的。可谁说治病一定要见面?”
袁鼎的目光在二人身上移动,半晌放松下来:“这一步是我看走眼,但这又如何,如今你们还是输。”
石璋突然笑了,他面上有些显而易见的疲惫,低声感慨:“当真可笑啊。”
石珫与石璋交换眼神,而后慢慢踱到袁鼎面前,嘲弄的看着他:“袁鼎,你真以为结束了?”
——
等待逃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望安低眉顺眼老实呆了半夜,好不容易熬到外头静下来,他屏着呼吸将迷/药撒在扇面上,而后仔细小心的把扇子收回去,随手一拿,蹑手蹑脚的推开门缝钻出去。
今夜怕是大事,高望安心里不断揣测,越想越心惊,脚步勉强保持沉稳。
院门口守着两人,他深呼吸几下,随后装作面有难色向门口走去。
他是个文官,这两人便没把他当回事,此时守着都有些瞌睡,直到高望安走到附近才察觉。
“两位小兄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往那两人面前靠了靠,“我今晚肚子不舒服,不知……”
他声音越说越小,那两人听不真切,下意识凑过来,高望安当机立断抖开扇子往两人面前一扇,二人防备不及,将迷/药吸进大半,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倒下。
高望安把两人扶到墙边靠着,黑暗之中两人轮廓一左一右,倒还挺像那么回事。
来不及做其他的,高望安看准时机借着暮色翻墙逃出,直奔姜府。
夜色深重,姜府大门紧闭,高望安喘着粗气敲开府门,直奔其内。
老太傅被惊动,连衣服都换,披着外套从卧房出来,就见高望安在他面前直直跪下。
“大人!”
姜老太傅面容苍老,眼神却极亮,只是亲手将高望安扶起,而后道:“高大人且等我片刻。”
高望安心中石头落地,又朝姜太傅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拜。
勤政殿。
“臣不欲与静安王呈口舌之快。”袁鼎的视线越过石珫,“陛下,请吧!”
石璋笑了:“袁鼎,你也算是个聪明人,可惜……”
他话未说完,阮临替他接下去:“可你太心急。袁鼎,你必败。”
“外面,三千禁军皆听我号令。”袁鼎反问,“你们拿什么翻盘?”
“我们拖时间,难道你不在等?”石珫道,“放心吧,人回不来了。”
石璋笑着看向袁鼎:“杜将军想必已经到了城外,张统领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做出错事。”
“杜远?”袁鼎一惊,随后反驳道,“不可能!若你真料到今夜,怎会在宫中毫无布置?!”
石璋终于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问得好!”他停下脚步,离袁鼎几步远,“为何朕不提前布置?”
他挥手向殿外:“摄政王手眼通天,连禁军都能握在手中,若朕提前动作,岂不打草惊蛇。”
“更何况,就算让你到我面前又怎样?”
“你!”袁鼎咬牙怒目,脚步刚动,石珫侧身拦在石璋面前,手扶于剑柄,冷眼望他,目光隐有威胁。
袁鼎深吸一口气,“纵使杜远在城外又如何,大不了同归于尽。我这条命不值钱,陛下与静安王可要好好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