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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叶已经在散去自己的精神体了。只要再一刹那——甚至不需要一刹那——的功夫,他就可以全无踪迹地自方卓体内消失,就是……
风花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小人,发觉那光团里的小人面上的神色已经从茫然转到了惊讶,又再变成紧张。
风花叶眼看着那小人急急忙忙地伸出手想要抓他。他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傻瓜,两人属性相异,他还敢伸手碰他?
果不其然,只是下一刻,风花叶便觉精神体轻轻震动了一下,而缩小版的方卓,不止吃痛地飞快收回了手,连那笼罩着他的光团都是好一阵震动。
风花叶的精神体已经稀薄到若有若无了。
以蛮横姿态涌过所有经络的银色洪流也即将冲破屏障到达风花叶面前。
风花叶又看了光团里的小人一眼,他看见小人不止张了嘴似乎在说些什么,还再朝他伸出了手,脸上更带着明明白白的伤心。
风花叶离去的动作缓了一缓。或许是因为对方脸上的伤心和希冀实在太明白赤裸了,也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向他——向他的本体,而不是用幻境魔法虚拟出来的各种形象——伸出手的人。
银色洪流瞬息就到了眼前。
风花叶已经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逼人寒气。然而他还是停留着不曾离去,并最终向身下的那一个光团伸出了手。
银色的洪流倏忽充斥视线,刺骨的冰寒从神经蔓延过的每一处传来。
风花叶的精神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却并没有顺势消散,反而开始勉力支撑——因为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碰到那个光团了。
风花叶确实碰到那个光团了。
只是那柔和到暖人心脾的光团给他带来的不是抚慰也不是温暖,而是烈火烧灼神经,利刃分割躯体的痛楚。
风花叶没来得及收手。因为在感觉到痛楚的下一瞬,他已经自方卓体内,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同时,距离蒙丹足有千里远的西南艾城城北的一栋普通民房里,靠在椅子上的风花叶慢慢张开了眼睛。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泛着青,本来如同沉渊一样幽暗的发色似乎也失去色泽变得枯黄了。
仿佛十分疲惫,在这间不大的房间内,风花叶敛着眼又坐了好一会,才直起身子,并且抬起了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
衣袖落下。
一只满是烧伤痕迹,焦黑了至少一半的右手暴露在空气之中。
风花叶看了有一会。接着,他想起了那个蠢到一定程度的心灵。
“蠢材。”风花叶下了一个恶毒的结论,他缓缓地合了手,鲜红的血液就自伤口处一点点渗出来再一点点落下去,“但总算……”
……总算,至少还能保护自己。
这一边的风花叶不再说话了,那一头的帝堂绝,在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经消融方卓体内什么东西之后,还是不放心,又控制着力量在对方体内多绕了好几圈之后,才收了回去。
方卓只觉得身体一松,也顾不得秘密会不会发现,只抱着万一的想法伸手就去按帝堂绝还渗着血的胸口;“辅王……阁下?”
后面一声,却是因为手被帝堂绝抓住了。
帝堂绝看着方卓。
站在巅峰的位置也有百多年了,形形色色的龙早见得多了,帝堂绝怎么可能看不出方卓的不对?——那不是一张只有惊慌和懊恼的脸,那张脸还藏着更多,藏着更多他不会想知道的东西……
帝堂绝曲起一只腿跪了下来。他直视着方卓的眼睛,并不太意外地在对方眼里看见了隐藏得不太好的愧疚。
胸口还在疼着,而且很疼。
帝堂绝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并运用能力。然而不出意外,根本没有用。
站在帝堂绝面前的方卓也看见了,他几次张开嘴巴,但都没有发出声音。
帝堂绝出声了:“你想说什么?”
“阁下,伤口……”方卓想说先处理伤口。
帝堂绝并不在意这一点伤势,他只是问方卓:“方才你毫无阻碍的穿透了我用能力设下的屏障……知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方卓还想让帝堂绝先处理胸口的伤势,可是看着帝堂绝认真到微有冰冷的神色,他最终低声回答。
帝堂绝应了一声,然后,他又问:“那银龙在什么条件下不能自己治愈自己,你知道吗?”
方卓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帝堂绝静静等了一会。他依旧看着方卓,并且看得很认真。他轻声道:“看来你是知道的。那么,说一说?”
“我……”方卓想道歉。可是帝堂绝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