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多追究君莫言未尽的话,常顺道:“市井中还好,朝堂则已经不安稳了。”
似乎在意料中一般,君莫言没有什么反应,只不过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太医院那帮人呢?还是什么都没有弄出来?”
一下子顿住,常顺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昨晚,有一位太医突然暴毙。在那之前,他似乎有了什么突破。”
“是么……天灾人祸。”有些自嘲的微哼一声,君莫言道,“那慕容清平呢?上次跟着他的人……”
“被另一个人甩掉了,不过至少可以确定,慕容清平不是一个人。”看着君莫言的脸色,常顺道。
不是一个人?……还真是一个好消息。这么想着,君莫言微微闭眼,开口:
“把慕容清平找来吧,我有事要问他。”
初冬的寒意在宫殿里流窜。寂静的环境里,连火焰的噼啪声都清晰得似乎就在耳边响起一般。
诏书已经写好了,皇叔最后不会拒绝……指尖轻触冰凉的桌面,君莫言想着。这里的事情也快解决了,那么还有……
还有……
“草民参见皇上。”还没等君莫言想到还有什么——或者其实他只是不愿深想进去——慕容清平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草民参见皇上’……真合时宜。这么想着,君莫言微闭眼,轻吐出一口气后,才张开眼,开口:
“平身——慕容清平,现在可以说你要什么了吗?”
微皱起眉,慕容清平沉默半晌后,才问:“皇上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淡淡的说着,君莫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我以为,在杀那些无辜的人时候,你至少会不忍心。”
像是突然被重物击中胸口,慕容清平有了一瞬窒息的感觉。好一会,他才深吸几口气,说:“草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有些嘲弄的重复了一遍,君莫言说,“那你告诉我那个被某种不知名的怪病感染致死的整个村庄时,明白了什么?”
说完之后,君莫言无意多和慕容清平纠缠,直接说:“我要见他。”
“……”沉默着,慕容清平没有立刻回答。
“我要见他,”声音冷了下去,君莫言道,“或者,他就在这里?”
“啪啪!”没有等慕容清平再出声,大殿里就响起了清晰的拍掌声,随之而来的,则是君祁聿若有所思的声音:
“算得不错,莫言——我只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只是不相信你会什么都不准备就离开皇宫。”冷冷的回了一句,君莫言转向声音的方向,问,“你要做什么?——制造恐慌,暴乱?——在青国?”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我以为,我要的东西在一开始就说得很明显了。”径自坐下,君祁聿瞥了一眼身边那个自进来便注意着君莫言的人,轻描淡写的说。
“我却不知晓,你要的,到底是我退位,还是——”稍顿着,君莫言的手指轻轻抚过椅柄,“——还是这皇位?”
微眯起眼,君祁聿开口:“你要说什么?”
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君莫言无神的眼睛对着君祁聿,慢慢开口,声音平缓:“若只是你不愿意我当这皇帝,那传位诏书我已经写好了——七王爷君辰寰智勇兼备,堪当大任。”这么说着,君莫言从暗格内抽出一张明黄的诏书,放在桌上。
“但若是想要这皇位……”这么说着,君莫言无神的眼睛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凌厉,“那么,纵使是让青国生灵涂炭,你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你就那么确定?”脸色沉下来,君祁聿冷笑一声,问。
没有立刻回答,君莫言沉默着,过了半晌突然开口:“三更了,是吗?”
其实不用特别说明,外头的打更声清晰得就像是在众人耳边响起一般——很大声,大到足以掩盖一些其他的声音,比如一群人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的碰撞声。
脸色骤变,君祁聿猛的一掌击向靠自己最近的窗户。
凌厉的掌风过后,窗户的木条被击得七零八落。然而在七零八落的木条之下,却是根根两指宽的黝黑铁条。以及铁条之后,一众身着轻甲的人,和他们手里搭上了弓、直指大殿、正熊熊燃烧的火箭。
阴沉着脸色,君祁聿挥手示意身旁的去检查其他地方,自己则冷笑着对君莫言说:
“保密得不错,不过这诱饵倒真大了点。”
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君莫言开口:“门和窗都加了铁条,大殿内的所有密道都已经封死。而外面那些人……”偏过头,君莫言对着被火染红了大半的殿外,说,“外面那些人,是只听命令行事的暗卫,除了顺爹和我的命令外,不会再听其他人的。而顺爹应该被你的人拖住了,是吧?君祁聿,还有……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