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中!生门!——是大师兄!”
像是印证对方的话一般,沉月谷外一望无际的雪原突然凭空多出了一个黑点。而几乎几个眨眼的时间,那本来隐约的黑点就到了沉月谷之中。
——苏寒凛——青国的丞相,隐雾谷谷主。
胸膛微微起伏着,苏寒凛的呼吸急促,额际也隐约有些汗水。而沾染在他衣上的雪花,甚至还没有融化的趋势。
环视周围一眼,最后将视线定在顾长惜身上,苏寒凛开口,声音有着些许沙哑:“师父……”
“师父在里面等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顾长惜接口,“师兄,师父等你……你快进去吧。”
心下一紧,本就干渴的喉咙像是被人点了一把小火,烧得难受。吸了一口气,苏寒凛不再停留,快步向谷内走去。
但就在经过刚才执棋子的男子身边时,苏寒凛突然听见了低低的一句话:
“别忤逆师父。”
脚下略顿,苏寒凛咬咬牙,终究没有侧过头,而是急急的向着谷内走去。
小桥流水,怪石幽草。乍看上去,沉月谷中的布局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然而若是有外人踏进其中,便会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绕圈子——其实就是戚云泽的弟子,也常常陷在这个由戚云泽一手布置的阵法里面。
循着记忆找出口,但不知是由于太久没有接触阵法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心烦意乱的苏寒凛竟久久没有找到生门。
心下烦躁,就在苏寒凛准备强行闯阵的时候,周围的景物突然一变,原本繁茂得有些阴郁的景物全数隐去,也显示出了沉月谷内真正景貌。
无暇多看周围的变化,几乎在正确的道路一出现,苏寒凛就匆匆赶向戚云泽的住所。只是,当他真正到达那间不甚起眼的竹屋面前时,他却又迟疑了。
站在半掩的房门面前,苏寒凛几次抬手,都没有敲下去。终于,他放下手,退后一步,慢慢环视周围——一个本应该熟悉,但现在看来,却十分陌生的地方。
十三岁入山,二十二岁下山。他在这里足足呆了九年……九年,也足足想了外面九年。所以,在学全了预计内容的第二天,他就闯阵下山。而知道他心思的戚云泽也没有阻止,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自此后,整整五年,他都没有再回来一次……甚至不曾踏进横越山的范围内。
而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他是不是一直不会想起这里?静静立着,苏寒凛将视线移到摊开的手掌上。
五指修长,掌心带着薄茧——是一双适合拿剑的手,也是一双拿剑的手……当年,这里的主人,便是握着这双手,一招一式的教他……
想到这里,苏寒凛的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而此时,竹屋内也传来了声音:
“寒凛?怎么不进来?”
蓦然回神,苏寒凛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半掩的门,踏入足足阔别五年的地方。随后,他单膝跪地,深深的低下头:
“弟子见过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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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气还残留着几分夏日的燥热,但在宽敞的隐沙殿内,躺在床上休息的君莫言却被严严实实的盖了一层被子。
锦被之下,君莫言双目紧闭,眉心却不自觉的蹙着。两颊微红,额上隐隐有些汗水,呼吸也有些急促,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而龙床旁边,却只有一个鹅黄衣服的侍婢在照看——却是因为君莫言不喜人多的关系。
此刻,这个鹅黄衣服的侍女正拿着湿帕,小心的擦着君莫言额上的细汗,浑不知身后有人悄然接近。
站在侍女身后的人静静的看了一会,才放低声音开口:“皇上好些没有?”
被突然而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侍女回身看见来人,就要下跪:“回王爷——”
“轻声些。”斥责了一声,君辰寰越过侍女,伸手探了探君莫言的额头,立时为触手的滚烫皱眉。
“……皇叔?”就在这时,像是感觉到别人的碰触,君莫言有些困难的睁开眼,凭着感觉,低低的叫了一声。
人既然醒了,君辰寰也不急着离开,索性坐下,扶着对方靠起身子:“好些了吗?——昨天你突然倒下去,又是问诊又是开药的弄了大半夜,后来几乎震动了整个后宫,皇后也匆匆赶来陪了大半夜,刚才才被劝去休息。”
君辰寰淡淡的说着,语气虽平缓,但却隐透着不赞同的意思。
听出对方话里的味道,君莫言开口:“抱歉,皇叔。”
手上一顿,随即轻轻抚去因汗水而黏在君莫言额头的散发,君辰寰先示意在旁边伺候的侍女下去后,才开口:“莫言,你不适合做皇帝。”
没有料到会在突然之间听到这句话,君莫言身子微震,视线也不由自主的移向声音的方向——却只有模糊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