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他……”就在林明瑜走神的时候,君莫言突然开口。喃喃着,他的神色里似乎带着几分茫然,“连你都要祝福?……你明明知道那……”
你?……心中一突,就在林明瑜忍不住仔细听的当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近的就像是凑在他耳边说一样:
“林公子。”
心中一惊,林明瑜忍不住退了半步,转向门口——不知何时,那里站了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人。
来人站的位置很特别,竟不太照得到烛光,尤其他又微垂着头,更是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皇上醉了,该回去休息了。”那人简单的说着,没有行礼,甚至没有看林明瑜一眼,只是径自走到君莫言面前,弯下身将他拦腰抱起。
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的动作,林明瑜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对方此时的动作,绝非是尊敬,而是一种含了亲昵的、就像是情人间的举动。
“……一个宦官?”在对方离去后,林明瑜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丝古怪的神色,喃喃着,他要笑不笑的,“我应该也……醉了吧?”
皇宫 隐沙殿
足下轻点,尽管怀抱一人,但那穿着宦官服饰的人却在不惊动任何侍卫的情况下来到了君莫言的寝宫。
而当那人一进入寝宫,一把阴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青国堂堂的丞相伪装宦官,也不嫌落了身份吗?”
慢慢自里面走出,常顺不太好的脸色在看见闭目躺着、似已昏睡了的君莫言后几乎变得冰冷。
抬起一直微垂——或许是怕别人认出,又或许只是想多看几眼怀中的人——的脸,苏寒凛避而不答,只是说:
“他醉了。”
脸色稍霁,常顺口气虽还是不好,却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火药味:“小少爷身子一向虚,点穴什么的,还是不要用的好。”
“不是点穴,只是一点药……对身体无害。”摇摇头,苏寒凛说着,将君莫言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药?抬眼,常顺刚想再问几句,却见苏寒凛已经半跪下身子,替君莫言除去外衣鞋袜了。
顺着床沿坐下,指尖在君莫言肩头流连半晌后,苏寒凛替对方掖好被子,也不立刻起身,只是这么沉默着、略带贪婪的注视着在床上昏睡的人,似乎想将对方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就这么呆了半天,苏寒凛伸出手,似乎想碰碰熟睡人的脸。然而指尖还没有触摸到肌肤,沉睡中的君莫言就略皱起眉,含混的呻吟了一句。
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指,苏寒凛猛的站起身,退后了一步。
“丞相。”在一旁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此刻,常顺才出声。
恍然回过神来,苏寒凛稍稍闭眼,这才转头,说,“顺爹,带我去见见她,好么。”
在原地站了一会,常顺才点头,转身打开了密道。
碧色的幽火在黑暗中飘摇,让壁画上狰狞的恶鬼更加扭曲。
静默的站立在牌位前,苏寒凛眉宇间带着沉郁。过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开口,低低的声音萦绕在冰冷的空气中,更添了三分萧瑟:
“你放心,我记得的,会一辈子保护他。”
第20章 猎物
皇宫 隐沙殿
“……唔。”低低呻吟着,君莫言按着隐隐作痛的头,慢慢撑起身子。
喝醉了么……轻轻按揉着太阳穴,君莫言皱眉,心下懊恼自己的失态。
如果只是见到自己喜欢甚至敬仰的人被人折辱,而这侮辱还大半是因自己而来的事,还不至于让君莫言失态。
如果只是和别人因为利益而结合,甚至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还在一边恭喜的事,还不至于让君莫言失态。
甚至如果只是因为苏寒凛不明不白却始终相随的视线,也不至于让君莫言失态。
只是,如果当以上三者全都凑在一天来临的时候,君莫言却忍不住借用外物压下自己心中的积郁——尤其是,在这个外物触手可得的情况下。
然后呢?昨夜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回忆起来,君莫言眉头拧得更深了些。
然后,他似乎到了林明瑜那里,再然后,他……
“皇上。”悄无声息的,常顺将准备好了的梳洗工具摆放在君莫言面前。
回忆被打断,君莫言也不深究,只是接过拧好了的丝帕盖在脸上,直到困倦和头痛稍稍褪去后,才直起身子,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末,”微顿一下,见君莫言打算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醒酒汤,常顺说,“七王爷已在外面候了一会了,可是宣他进来?”
“皇叔?”微讶了一下,随即醒悟到对方必是为了昨个的事情来,君莫言轻吐出一口气,说:“嗯,请皇叔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