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了挥手,示意苏谦先等等,顾长惜看着对方递给自己的东西,面色渐渐古怪起来。
“纳妃?他们还真是花样多,不过这样一来……”自语着,想到了苏寒凛,顾长惜低叹一声,将手中的纸揉搓成团。
“苏谦?”思索半晌,顾长惜懒洋洋的开口。
“哎?小人在。”连忙躬身应是,苏谦道。
“吩咐下去,弄芜湖八珍吧……我记得你们相爷爱吃这个。”单手托着下颚,顾长惜再次翻起桌上的情报,让人出去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芜湖八珍?”苏谦一怔,说,“就算现在开始弄,只怕晚上也……”
“自己去解决,还是你要我教你怎么弄盘菜?”冷哼一声,顾长惜没好气的说。
“不不……我知道了,小人这就下去。”对顾长惜的任性早已习惯,苏谦苦笑着说,快步走下去安排。
看着对方离去,复又低头注视着手掌中的纸团,好半天,顾长惜才抓抓头发,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一旁的火盆中烧毁。
“我也就……只能为你做这些了,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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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回来了,坐、坐。”笑眯眯的侍候对方坐到位置上,顾长惜殷勤的替苏寒凛倒了一杯酒。
“特地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挽起衣袖为苏寒凛夹了一筷子,顾长惜这才在对方对面坐下。
挑眉看着眼前殷勤到反常的人,又看了看石亭周围的落花碧波,苏寒凛开口:“有什么事?”
夹菜的动作一顿,顾长惜干笑,顾左右而言他:“哪有什么事……还不是见大师兄你太过劳累,才想着让你歇歇。”
这话说得亲昵,但苏寒凛却只是一派淡然:“若这点事就能累到我,那也可以乘早回去歇着了……说罢,什么事?”
“……”微微眯眼,顾长惜不语,神色间带着三分挣扎。
苏寒凛也不急,自顾自的饮酒吃菜,动作优雅,不带一丝火气,完全看不出半分想要知道的意思。
犹豫间,顾长惜正待开口,眼角却不妨瞥见一道残红拂过空中,悠然飘落,在宛如碧玉的池面上溅起点点涟漪。
落花有意,却不知这水……想到这里,顾长惜心一沉,添了几分涩然,却不知这分涩然,到底是为眼前的人,还是为自己。抑或……兼而有之?
“大师兄……先吃东西吧,别坏了心情。”抿唇一笑,顾长惜说,“苏谦为了这一桌,可没少花力气。”
看了顾长惜一眼,苏寒凛可有可无的点头,不再纠缠。
微风徐徐,吹动白纱轻舞;红日炎炎,洒下金辉点点。
支着下颚,顾长惜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一双狭长的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对面被夕阳镶上了金边的人。
苏寒凛则平均三四夹菜喝一口酒,举止更是完美,没有一丝瑕疵。脸上带着的三分冷淡更是让他少了分烟火之气,简直……
“……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不知不觉的,顾长惜将心中的感叹说出口。
“……吃完了?”瞥了顾长惜一眼,苏寒凛放下筷子,淡淡的问,倒也不在乎对方这近似调戏的话。
“哈哈……”摸摸鼻子,顾长惜干笑几声,知道对方不会计较这等小事,便也厚着脸皮、自我解嘲的说,“事实如……”
说到这里,顾长惜心一动,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神仙般的人物只为一人动心……这点小事,自然上不了他的心。不自觉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顾长惜失神到连酒洒到了自己的手上都没有感觉。
小事、小事,那是否自己这个人,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区区……小事?大师兄,苏……寒凛。在心底默念着,顾长惜眼底渐渐浮起些许倦怅。
“长惜?”看着走神的顾长惜,苏寒凛微一皱眉,开口。
“啊?……抱歉,”惊醒过来,顾长惜正待开口,却见对方指了指自己的手。
“……”低下头,正好看见少了大半的酒杯,顾长惜尴尬一笑,取了布巾擦拭干净,这才整理思路,开口:
“下午安插在君辰寰那里的人传来了一个消息,不算什么大事……”抬眼看着苏寒凛,顾长惜欲言又止,最后叹着气把话说全,“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要为皇帝纳妃。”
“噼啪!”手上猛的一合,青釉色的酒杯上出现了道道裂纹,猛一看上去,就像是蜘蛛结的网,密密麻麻的。
微微合眼,苏寒凛仰首,一口气喝了杯中的酒,才开口,声音带着些紧绷,像是在压抑什么:
“你的意思?”
别过眼,顾长惜快速的说,甚至没敢看苏寒凛:“这种事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何况、何况……”接下去的话委实过于残忍,他何况个半天,却是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