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不易(70)
沈亦澈看着她覆盖在眼睑下纤长整齐的睫毛,有些出神,情不自禁伸出了右手想要抚摸她的脸,还没触碰到她的脸,宋然的睫毛却突然抖了抖,他赶紧收回手,像一个做坏事怕被抓包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宋然先是眼睛动了动,而后身子也伸展了几下,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了。
今日阳光很好,穿过窗户照进来,刺眼的她忍不住用手遮了遮眼睛,从手指的缝隙中宋然看到chuáng边有个人影,赶紧坐了起来,对他行礼道,“参见王爷。”
沈亦澈对她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就要离京了,是来跟王妃道别的。”
宋然之前就知道他要出征的事,本来以为因为之前的事,沈亦澈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今日却还是来找自己了,看来皇后上次敲打柳一一确实让他长了记性。
半月前皇后听说了段金蕊因为柳一一被禁足的事,她是段金蕊的姑母,又是一国之母岂会看不出柳一一这些手段,便让人传了柳一一入宫。
表面上是说因着柳孺人有孕,这是宸王府的一个孩子,要她进宫给自己看看。
但实则是敲打了她,斥责她身为一个妾室却如此善妒让殿下专宠,还罚她抄了十遍女戒,最后柳一一从凤栖宫出来时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可把一向宠爱她的沈亦澈心疼坏了。
因此今日沈亦澈主动来跟她道别,她觉得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所以才跟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夫妻和睦,于是道,“我知道了,希望王爷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半路失踪。但是想想沈亦澈也没有做什么大jian大恶的事,这样诅咒有些过分,而且他要是真在战场上出了事,让自己成了寡妇,她以后要脱离沈家就更难了,对自己没什么益处。
便又道,“愿王爷平安归来。”
沈亦澈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怔楞,而后难得好言好语对她道,“你在府中也要万事小心,尤其要小心宁王。”
宋然对皇室的明争暗斗也有所听闻,点了点头,“我会多加注意的。”
二人平日里jiāo流很少,此时说完道别的话,竟没了话题,彼此相对沉默了一会。
宋然犹豫了一会,还是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琉璃瓶给他。
沈亦澈有些不解,“这是何物?”
宋然虽然不舍,但还是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万毒蛊,王爷若是遇到危险就把蛊虫放出来咬人,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沈亦澈嘴角向上扬了扬,心头有股莫名情绪涌上来,到了嘴边却只有“多谢”二字。
见他将小瓶子收好,宋然一副生怕他不还的样子,“王爷,这毒蛊甚是珍贵,只是暂时借给王爷防身。日后王爷平安归来,可千万要记得还给我。”
沈亦澈:“……”
一个月后,沈亦澈早已到达南境并且已经对手上事务十分熟悉。
南境如今被南越东部势力夺走,加上南境的地形十分特殊,易守难攻,对北周的军队来说是一场恶战。
沈亦澈自己也觉得奇怪,来到军中这些时日,他想到最多的居然是宋然那一副疏离淡然的模样,对待平日里朝夕相处的柳一一不过十几日未见竟甚至已经记不清她具体是什么模样。
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时常会有,尤其是和宋然成婚后这种感觉尤为qiáng烈。
他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跟柳一一走到一起的,甚至几日不见面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但是每次见到她受伤受委屈,心里就会又烦躁又心疼,甚至有时有些失去理智。
每每他想要细细追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便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想起宋然时更是疼的厉害。
即便如此,沈亦澈无事的时候还是会经常不禁意间就想到了宋然,每每都心痛如绞,沈烨见他额头全是汗以为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传来好几个军医来看,却都说他身子康健,许是为了打仗一事耗费太多神思,开几服药调养调养便可。
这日沈亦澈心口疼的发闷正在忍耐,却有人来报,明熙帝不知中了何毒,如今昏迷不醒,朝堂动乱,暂由宁王监国。
沈亦澈捂着胸口,一身冷汗,忍着疼痛对那报信的人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烨在一旁见他又这么难受,担忧道,“王爷,要不要再请军医来看,或者属下去军营外为王爷再另觅神医来。”
沈亦澈却抬手阻止道,“不必。本王身子无碍,心里有数。”
沈烨见不停有汗珠从他额边滑落,更是担忧,“可王爷您这样难受……”
“本王说没事就没事。如今好不容易打赢了几场仗,父皇却又昏迷不醒,若再被人知道本王身子不适,必定人心惶惶影响士气。万一走漏风声被城中敌军知晓,后果更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