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鬼臼神色恍惚,直到一点温热触到了脸上才恢复了些许神智,他又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道:“可还好?”
陆鬼臼脸上冒出灿烂的笑容,和他苍白的脸色格格不入,他说:“好得很,师父不必担心。”
张京墨感到陆鬼臼脸上的皮肤冰冷,他又帮陆鬼臼拍掉了身上的雪花,开口道:“若是不行了,一定要告诉我。”
陆鬼臼笑着点头。
张京墨从须弥戒里摸出了一瓶丹药和一个乾坤袋,递给了陆鬼臼:“丹药剩的不多了吧?还有灵石……不要省着。”
陆鬼臼笑道:“自然是不省的。”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张京墨恐怕会更加的麻烦。
周围的风声萧萧,让二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张京墨也并不敢在此停留太久,在将丹药给了陆鬼臼又变又上路了。
陆鬼臼在心中呼出一口气,再次迈出了步伐。
这师徒二人,均都是心性坚定之人,苦行一年之久,居然都未生出丝毫的退意,张京墨倒也还好,可陆鬼臼在第一次竟是就有了如此表现——想来他有那般的大成就,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
张京墨也知道即便陆鬼臼口中说他无事,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思量再三,还是在山腰处再次停下了脚步。
陆鬼臼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被张京墨牵着腰上的绳子拉到了避风处。
张京墨在两人面前起了一团灵火,将陆鬼臼身上的雪都烤干了,陆鬼臼缓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口中喃喃道:“师父……”
张京墨嗯了一声,他道:“休息几天吧。”
陆鬼臼反应了片刻,才明白张京墨在说什么,他一愣,道:“可是师父……这会不会太浪费时间?”
张京墨温声道:“无碍,不过几天时间。”
陆鬼臼低低的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张京墨,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张京墨淡淡道:“到这里就不能喝酒了,酒一拿出来便会被冻住。”
他说完这话,却听到陆鬼臼轻轻的问了声:“师父,你一个人来过这里?”
张京墨道:“算是吧。”
陆鬼臼抿了抿唇,眼前却浮现出张京墨一个人走在雪峰之上的场景。白衣黑发,风雪兼程,独自一人走在漫天飞雪之中,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步的踏去,无论路途有多么艰难,都未曾生出退意。到底是因为心性本该如此?还是知道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陆鬼臼知道关于张京墨的事情越多,就越发疼惜眼前的人,他不知道张京墨到底受过多少苦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灵火慢慢烤去了骨子里的寒意,陆鬼臼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生机,脸色也不似之前那么苍白,但到底是气息依旧有些虚弱。
张京墨见差不多了,便又让陆鬼臼把绳子拴到了腰上。
陆鬼臼将绳子系好,张京墨便转身准备继续前行,然而他脚步刚踏出没多久,却忽的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啸。
陆鬼臼一时不察,被那尖啸震的脑袋发晕,待他回过神来时,却看见张京墨脸色煞白,如同见鬼了一般。
陆鬼臼正欲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却见张京墨猛地一拉系住两人的绳子,然后快步退回了背风处。
陆鬼臼被张京墨提着飞勒回去,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他还未站稳,便听到一声隆隆巨响。那巨响仿佛天地崩塌一般,从二人头顶上传来。
张京墨第一次主动抱紧了陆鬼臼,他将二人间的绳索缩到最短,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陆鬼臼道:“鬼臼,你听好了。”
陆鬼臼知道能让张京墨反应如此大的事情,肯定不一般,他感受着张京墨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只能重重的点头。
张京墨说:“抱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
陆鬼臼嗯了一声。
张京墨皱着眉头,却是将朱焱从须弥戒里放了出来。朱焱一出来便感到了危险的气息,它身形暴长,瞬间变成一只大鸟,用翅膀将张京墨和陆鬼臼裹在了怀里。
那巨响却是越发的靠近二人,陆鬼臼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和张京墨紧紧的抱在一起,待朱焱刚刚将他们裹好,他就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就好似身体被什么重重的锤了一下,灵魂都要被从身体里锤出来,陆鬼臼直接吐出一口鲜血,便陷入昏迷。
而承受了大部分力量的张京墨,情况也没比陆鬼臼好到哪里去,他苦笑一声,却是透过朱焱的眼睛,看到了那朝他们不住涌来的茫茫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