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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师兄们的联句告一段落,已经开始就着抄录稿彼此品评优劣,萧禹觑了个空子,借内急之便告退了出来,游目四顾寻了一圈,恰好见到宋竹往山林深处一条小道上过去,忙故作不经意般遥遥地跟在后头,也钻进了林子里。
进了林子,溪边的说笑声顿时就小了下来,这里仿佛自成一片天地,仅有两三个行人遥遥地走在前头。宋竹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也是发现他跟在后头,但她并未停步,反而是加快脚步顺着小径急急地往前走——看来,是已经气得完全不想和他接触,只想把他甩掉了。
萧禹也不是稍微一受挫就放弃的人,看宋竹这么生气,更是要跟上去好生赔罪解释了,他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发足疾走,不觉走了也有好一段路,已经深入山林,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终于只余他们二人了。萧禹便叫宋竹道,“粤娘……三娘,你且等一等我。”
宋竹仿若未闻,已经绕过了一个弯道,萧禹忙大步跟了上去,才转过弯又赶快刹住了脚步——宋竹就站在弯角等他呢。
她已经摘去了盖头,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烦躁和愤怒,反而是有些气得蹦蹦跳的样子,又像是他头回在宋先生书房门口见到的那个小扭股糖了,一见萧禹过来,便压低了声音怒问,“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萧禹自觉理亏,又被她气势所摄,居然有点口吃,“我……我看你一人进来,怕你不安全,你进山又是要做什么?”
宋竹居然当了他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已经丝毫都不顾忌仪态了,“我……我说,你从来都没进过山春游么?”
“倒是未曾这般游乐过。”萧禹老实承认,这回他也有些好奇了,“难道这进山还是有讲究的?”
宋竹用眼角瞥了他一会,双颊气得一片榴红,却只是不说话。萧禹见她不答,便只好放弃,道,“不说也没事,一会我去问问师兄——”
他真心是这样想的,可不知怎地,这话又惹了宋竹,她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上前猛然踩了萧禹一脚,把他踩得猝不及防,弯下腰痛叫了几声,也略有了些薄怒,“你做什么啊!”
宋竹叉着腰斜睨着他,漂亮的面孔一片晕红,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她恶狠狠地道,“我做什么?三十四哥,我今日便要教你这个乖,我且问你,你在山脚下看到净房了没有?”
萧禹本来就是聪慧之人,哪里还需细说?一听宋竹的话,顿时已明白过来,他啊了一声,也是窘迫无极——其实也是他脑子没转过来,野外没有茅房,当时出游特意带马桶的人终究是少之又少,有些什么需要,野地里一蹿也就解决了,萧禹自己都有过这样的事情,只是一心想要向宋竹道歉,见她落单,也就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压根没想到这儿来。
想到自己刚才还傻乎乎地想拿此事去问师兄,萧禹自己都想踩自己一脚了,对宋竹的些许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更有一丝庆幸:还好,宋粤娘虽然生气,但却也没喊叫,不然,自己一世名节,岂非毁于一旦,永远都会是跟从姑娘,意欲偷窥她如厕的登徒子了。
也不知怎么搞的,他平时的机灵,这会儿全都不见了,萧禹挠了挠头,居然蹦出了一句话来,“那……要不要我到路口去帮你看着?”
宋竹气得抬起脚又要踩他,哪里还有什么稳重娴雅的样子,气得好像一只蹦蹦跳的小鸟。“快滚、快滚!”
萧禹只好乖乖地滚到了路口,想想也不走远了,只在路口等着,过了一时,听到背后有足音,回头一看,却是宋竹在不远处踟躇,似乎很想骂他,但又不敢的样子。
他只觉得今日自己怎么做怎么错,忙道,“哎哟,我又做什么了?”
宋竹胸口起伏几下,显然在勉强忍耐,但终究是没有耐住,眼一翻,又数落他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蠢呀!不是人都说你聪明么?还是你根本就是有意要坏了我的名声?刚才也是,现在也是,你也不想想,要是旁人看到我和你结伴下山,他们又会怎么想!”
萧禹这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想把他甩掉,一时略有些囧,他也不是无法伏低做小的人,立刻就要道歉,“我这不是想帮你看着,怕有别人来了——”
但宋竹的情绪并未被安抚下来,她仿佛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兀自压低了声音发怒道,“我是和你有过节,可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毒呢!这事都不多说了,方才你为什么要我作诗!你就这么想让我嫁不出去么!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因为我得罪过你两次?你这人心怎么这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