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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难道就这么许了人家?”她还是觉得此事太草率了些,“爹、娘那里,就没有二话?”
说到亲事,父亲和女儿之间的确就有些尴尬了,虽然宋竹还是和宋先生日日见面,但两人并没有直接交流过此事。宋先生在这件事上还是讲点名士面子的,有些事也都和大女儿说,让宋苓来做这个传声筒。
“爹爹怎么会有二话?”宋苓轻轻地白了妹妹一眼,“你们两情相悦,从前不能在一起,那是的确没有办法。现在人家都求上门来了,难道还要因为那些顾虑不肯么?若爹爹是那般的人,也就不是爹爹了。就是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知道了此事,也都只有喜欢的。”
宋竹啊了一声,脸上顿时烧红了,“三哥已经知道了么?”
她和陈珚相识的过程,宋栗都是全程见证,今日陈珚这一提亲,宋竹没来由就觉得在哥哥跟前抬不起头来——仿佛当年自己那浮动的小心思,也全被三哥知道了一般,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恨不能把脸给藏到袖子里去。
“这 样的事,自然要问过他的意见。三哥也极为你高兴,直说你们俩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宋苓见了妹妹的小儿女情态,眼中亦是染上笑意,她的语调柔和了下来。 “三姐,听我一句话,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有些事,耽搁不得的。你若是心里有气,等过门了再使劲折腾他,七世子自然也乐得被你折腾。这种时 候,不可再犹豫不决了。”
宋竹从小便崇慕大姐,总觉得宋苓如神人一般,仿佛是生而知之,此时听大姐语气诚挚,心里不觉也渐渐松动,又想到爹爹、哥哥,看来都不以陈珚身份为意,自己似乎也没必要自寻烦恼。她的脸渐渐地便烧得更红了,“那……难道就这么许了人家了?”
虽然是把一句话再问了一遍,但语调已经是截然不同。宋苓看了看妹妹,忽然有些伤感——三妹在婚事上,是要比自己有福气得多,陈珚肯为她做到这地步,天下又有几个男子可以与之相比?
她疼爱地摸了摸宋竹的脸蛋,成竹在胸地笑道,“不急,不急,不是和你说了么?此事,有我给你做主。”
“那……娘……”到底是女生外向,才一转念,宋竹就开始担心母亲的意见了。
“不是都说了吗?”宋苓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细白脸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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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封不动地把陈珚的回帖送去宋家,福王妃现在已经是不想再沾这件事了——这婚事,只怕由头到尾就是官家、圣人和七哥三人情愿,她不情愿,宋家也未必情愿。只是两家也都不敢违逆官家的意思,而宋家还多了一丝胆气,还敢垂死挣扎。
福王妃现在想到宋家,便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她又盼着宋家能够想到办法挣扎出来,又不愿见到陈珚那么低声下气地去招待岳家,这般矛盾的心情,让她是恨不能关上门来,就当做陈珚还在宜阳读书不曾回来。
无奈何,她到底还是福王府的主母,何媒婆揣了回信,还是要找她,她也只能亲自出面,不能把她打发给新妇们,否则外头还不知道该怎么编排福王府呢,若是被皇城司的人传到官家、圣人耳朵里,到底不妥。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何媒婆照例是让人心惊肉跳的开场白,只是这一回,王妃没那么惊吓了。“七世子那一封文书过去,宋家十停里只怕已经是应了九停了。”
“这余下的一停,你便直接道来吧。”王妃说——看来宋家还是打算再挣扎一番的。
何 媒婆只怕是在宋大娘那里也得了些交代,一般来说,媒婆都要托两家,少不得两边糊弄,说些好听话儿各劝着退一步,可不论上次还是这次,话都是光秃秃的,一听 就知道,肯定是从宋大姐口中直接搬运过来。“大娘道,七哥人品极好,既然是元阳之身,又立誓彼此不二,那么三娘终生托付给他,也让人放心,只是还有一点 ——宋家素来都是薄嫁,置办不起嫁妆,寒门素户,只怕配不上王府身家。纵使七世子不说什么,舅姑也不嫌弃,和妯娌相比实在相差太过,三娘在王府也无法立 足,总要受上许多说不出的委屈苦楚,因此这门亲事,到底还是门不当户不对,大娘恐怕三娘日子过得难,思来想去,竟还是有一停不能成。”
其 实这说得也不是假话,如今实行厚嫁,对王府来说,婚嫁上尤其是占便宜的。因为王府说亲,一般说的都是勋贵家的女孩,陪嫁自然都是多的,而往外嫁女,则多数 都是配商人子,非但无甚嫁妆,反而还要加厚地收聘礼。福王府这几年来,尚未嫁女,不过娶进门的新妇,带万贯嫁妆都是等闲,宋三娘要是光身入门,以后在妯娌 跟前也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