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要紧!”她到底还是压下了这骚动的不安,虽然忍不住还是掉了几滴眼泪,紧紧地投身在含沁温暖的怀抱中不肯松手,但话还是说得漂亮,还是在宽慰含沁的。“一转眼就回来了,就是要打仗也没什么要紧,你那么聪明,最好是立个大功——”
她本来想说,立个大功,升官发财,又旋即想到有桂含芳在,含沁永远只能喝别人的剩汤,便又住口不说,免得惹含沁不高兴。一时间情绪上来了,又往含沁怀里钻了钻,像是个奶娃儿似的粘人,还是含沁像哄娃儿一样拍抚着她的脊背,沉声道,“我不贪功!我就求平安回来,你放心吧,有你在,我可不是无牵无挂了。赌命的事我是缩手还来不及呢,胆小鬼就胆小鬼,我到边境粘粘就回来,啊?乖,乖,今年过年前,我准回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坏了。善桐哇地一下就哭出声来,“这还有三个月呢!你要去这么久啊——”
含沁只好又耐心哄她,善桐哭了一会,崩溃的情绪收拾好了,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反而要主动帮含沁收拾行李。“你放心吧,家里的事就交给我,外头生意上我还不能怎么帮你做主,家里的事是不会出纰漏的。”
一边说,一边亲了含沁一口,又被他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了一会儿,含沁才松开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回复了往常那佻皮的样子,“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要走,不然,哪有这么容易放过你,一定要你再不舒服一回。”
“你讨厌!”小夫妻之间就和六月天似的,时晴时雨,善桐一下也破涕为笑,啐了含沁一口,喊了六州和六丑进来,忙忙碌碌地取包袱皮来给他收拾衣物鞋袜,又打了一件冬衣进去,含沁就爽快了,他收拾包袱是不如善桐手巧,只在一边翘脚坐着,和善桐商量,“要不然,等我走了,你住到元帅府里去算了。不然单门独户的,有事你一个新媳妇也不方便出面。虽然婶婶必定会拿捏几次,但……”
他犹豫了一下,续道,“现在二哥在家,她也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我还想问你呢。”善桐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一边叠衣服一边说,“往常边境有事,不是你大哥过去,就是你二哥过去,怎么这一次——”
“怎么说是战事,”含沁慢悠悠地说,“谁知道一旦开打能拖多久?就是小事,前后也要小半年工夫是肯定的,二哥要被绊住,起码又是大半年不能说亲。婶婶是实在等不及了,她说的那一番话虽然是为了捏你,但其实也是八九不离十,当个宗妇可不容易,一年到头多少事忙,大嫂帮不上忙,她自然只能指望二嫂啦。再说,含芳也到了年纪,春心动了,二哥不说亲,他就只能拖着。他现在也着急呢,就怕二哥还没说上媳妇,你们家十三房的大姑娘,就说定了人家。”
“他还没放下善喜?”善桐吃惊了。“我就不信,他就是那一眼,也能如此念念不忘?我还当他要是知道了善喜的身世,恐怕久而久之也就淡了呢。”
“何止是没放下,他偷偷跑去村子里两三次了,见没见到人家姑娘我也没有细问。”含沁也皱了眉头。“就是这一次,他还坚持要我们头一晚在杨家村打尖,话说得好听,让我去见见姑婆,替你报个平安。其实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们都明白的。”
善桐也跟着皱紧了眉头,她忽然间有点同情桂太太了:继大儿子之后,眼看三儿子的婚事也是非常不让人省心,到时候是免不得又要有一番大闹了。并且这两个媳妇,其实也都很不合适。慕容氏就不说了,善喜作为坐产招夫的女儿家都培养了多少年了?性格那是刚硬倔强,主意深着呢,和桂太太能合得来?她是不看好。再说,娘家出身也的确不高,老九房这两个妯娌,在桂家是肯定没什么底气的,只看慕容氏日子过得多不顺意,就知道门不当户不对,始终还是有很多烦难。
“这件事你千万不要掺和,也不要说破。”善桐就叮嘱含沁,“你就装着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将来事发了我们最尴尬。要不然,你就和他分开过去算了……”
“这件事我有分寸的。”含沁放下了这个话题,又道,“或者,我请善榆过来住一段日子?你们兄妹也能好好说说话。”
这是看出来善桐不愿意住到元帅府去了,善桐尴尬地一笑,解释道,“我也不是受不了婶婶的委屈,我就是想,铺子里要是有事,我住在外头,掌柜来报信什么的是方便的,要是住在府里,我不抓瞎了?再说,住进去容易,搬出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