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忙道,“鲁莽!这里你妹妹有客人在呢——”
话说了一半,望见榆哥神色,心中不禁一动,便抿嘴一笑,大有深意地看了琦玉一眼,才续道,“就算要进来,也该先通报一声才是啊。”
榆哥手里正捏着一卷书呢,本来还珍而重之,只是轻轻握住了书脊而已,现在整本书却都快被捏得烂了,他注视着琦玉,也不顾小姑娘脸上被他看出了两团红晕,已经低下头去望住脚尖,眼睛竟有些直勾勾的,罕见地从外表上露出了呆气。还是善桐清了清嗓子,他才回过神来,忽然间又闹出了几年没见的结巴,“我、我、我失礼了!世、世妹勿怪!”
王氏便若无其事地道,“也不要紧,你们都还小呢。既然撞见了,那就互相也行个礼吧。”
便让两人通过了姓名,榆哥站在当地,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看看琦玉就走了神,却又舍不得不看,虽然这是他母亲的上房,却窘得鼻尖上都冒了汗。连善桐看了,都又觉得好笑,又有些替哥哥尴尬。倒是琦玉也不过羞涩片刻,便落落大方地抬起头来,和榆哥见过了礼。
男女有别,榆哥也不可能在上房赖着不走,见过礼了,便退出了屋子。也不知是去研究他新得的那本书,还是回自己院子里发呆了。王氏待他出了院门,才歉然又亲切地对琦玉一笑,“冒犯牛姑娘啦。”
她便给善桐使了个眼色,善桐心领神会,起身笑道,“好啦,娘,咱们也别瞎客气了。琦玉在你跟前,必定是不自在的,跟我一道回屋吃茶说话吧!”
141、说亲
有了之前这么个插曲,杨家三个姑娘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却是你一个眼色来,我一个眼色去,尤其善樱更是几次按捺不住,就要开口。虽然被善桐眼色止住,但琦玉又不是个死人,如何察觉不了?小姑娘就越发有些不自在了,连和善桐说话都带了拘谨。
善桐心里也挺着急:眼看着她就要回村子里去了,下次有机会和琦玉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琦玉家现在没有主母,父亲又远在老家,看哥哥那样子,对她竟似乎是一见钟情,要真上门提亲,那琦玉父亲肯定是要问过女儿自己的意见的。
虽说杨家门第也不算矮了,配琦玉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但世间很多亲事,倒未必是一个高门一个低户,就能成就得顺理成章的。还是要先慢慢和琦玉聊开来,才好套问她对榆哥的看法不是?
若不说功名,其实榆哥生得也是文质彬彬的,绝对拿得出手。就怕刚才他表现得实在是太憨傻了些,琦玉未必看得上呢……
好容易等吃过了午饭,她这才找到空当,借口要拉着琦玉一道午休,将她拉进了自己屋内,才轻声道,“虽说咱们见面不多,但我心里是拿你当好朋友看的,前几年局势太乱,通信不方便,也没能联系。等我后来到了西安,你又回家去了。这些年来,家里事多,辛苦了吧?”
她没有把话题围绕着榆哥来说,显然令琦玉颇为放松,小姑娘摆弄着辫子,轻声说了一句,“唉,是我命苦……”
善桐也说了几件家里的烦心事儿,终于勾引得琦玉打开了话匣子,将她回乡预备选秀,偏巧继母感了时疫去世,连初选都没能参选,便不得不在家守孝的事和善桐细细道来,这一年间世情冷暖,自然有些心酸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善桐也颇为琦玉惋惜,“要是能够参选,以你的美貌,现在都是个娘娘了……”
“哎,多半也就是个陪太子读书的,现在宫中那位姐姐,也是侯门一系的嫡女出身,论身份要比我强得多了。”琦玉便轻声细语地道,“我除了这张人人都夸,其实并无一点好处的脸之外,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她呢?”
她面上掠过了一丝惆怅,又轻声道,“就是可惜令姑姑失望了,从小她待我那样好,比爹待我都要和气得多,可我却没能让她如意。她也不在乎,还是对我这样好……”
两个小姑娘也唏嘘了一阵,善桐才问,“那你现在可说了人家没有?才出孝,怕是还没议亲吧?不过你也还小,也还能等得。”
琦玉面上顿时就飞过了一线红晕,她大胆地闪了善桐一眼,像是在掂量着善桐的心思,过了一会,才声若蚊蚋。“这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肯定还是父亲做主,就是姑姑有意思为我说亲,也是直接写信回去问爹的意思,我一个女儿家,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两个小姑娘一时都沉默了下来,善桐品着琦玉话里的意思,不禁暗暗皱眉。不过两个女孩子,话也不能说得太过露了,琦玉也说的对——这种事,没有当面和女儿家自己提起的道理。真要说出口来,那就是把琦玉当个丫鬟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