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告了罪,却不肯改口。宜妃想着以后有时间劝说胤禟,便也不再提了。
等胤禟陪着说了半日的话,赶在宫门落匙前出了宫。早有十阿哥跟前的小喜过来请安,说自家主子跟八爷在百味居候着。
到了百味居雅间,胤禟看着两月未见的胤禩和胤誐,心里也有些激动。胤禩没变,依旧喜穿白衣,脸上的笑意在看到胤禟时温和了不少,胤誐好像又高壮了些。
“九哥,你可算回来了。”胤誐起身将胤禟拉入席,又说道:“江南的案子差不多节了,八哥在京里给你疏通了好些关系,严城佑毕竟是康亲王椿泰的人,椿泰又是个倔脾气。好在有八哥,这康亲王啊,最后不仅没怪九哥,还跟八哥亲厚起来了。”
胤禟楞了楞,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举动也侧面推动了胤禩在京城结党,看着胤禩的目光不禁复杂了不少。可是又该怪到哪里去,胤禩明明只是想帮他。
胤禩见了胤禟表情,淡淡一笑,温和得说道:“小九,听说你的生意出事了,可要我们帮忙?”
胤禟顾不得谢胤禩,想到商队,敛了笑,低哑着嗓子说道:“是,我底下的人押送着东西往库伦去的时候,半路遇上了瘟疫,人,都死了。剩下的,不过是安排家眷和生意上的事,这忙却是谁也帮不上了。”说道这事,胤禟心里憋闷,晚上又再无其他事,伸手拿了酒杯就灌。
胤誐皱着脸,胤禩则挑了挑眉,看着胤禟的脸色,说道:“生意上的事,虽然我们俩个帮不了你,你与我们说说好歹也能出些个主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只怕你生意上一向顺风顺水惯了,受不得这次的挫折。”
胤禟脸色一直偏白,今儿喝了几杯酒,倒显出红色来,几乎艳过桃花。听了胤禩的话,上挑的凤眼一忽闪,说道:“八哥,弟弟我不是禁不得事的人,这点挫折又怕什么。银子都是小事,可是,事关人命,我这心里头难受啊。”
胤誐夺了胤禟的杯子,又将小喜递过来的热茶送到他手里,说道:“九哥,就你是菩萨心肠,难道这瘟疫是你捣鼓出来的?你府上的奴才,为着你死了是他们的本分与福气。哪里有累主子心里难安的道理,再说了,你现在再难受有什么用,难道那些人还能活了?”
胤禩听了个大概,也知道了胤禟的心病,想了想,便说道:“老十说的对,现在你再难受也于事无补,现在你能做的便是善待他们的家眷,每户多给些银子,想必他们也乐得如此。”顿了顿又说道:“佛说因果报应,个人都有缘法,这事也不能怪在你一人身上。若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八哥愿代你斋戒一年,若真有因果报应一说,老天若责罚九弟,八哥也愿代你受下。”
胤禟楞楞的听着两人说话,知道他们都是挖空心思在开解自己。可两人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太看重生命,自己的如此,别人的也如此罢了,倒不是怕什么因果报应。
心里还是异常感动,说道:“八哥,十弟,你们别为我挂心,这些我自是晓得。”不过胤禩的话却让他想起那日随胤禛去千佛寺,里面那得道高僧的话:“小施主面相寡淡,杀孽缠身,不是有福之相,怕是福薄寿短。”
难道那和尚竟是一语成鉴么。
胤禩笑了笑,也不再劝,伸手扶了胤禟说道:“九弟刚回来,想必累了。现在又喝了酒,回去早点歇了吧。”说完和胤誐两人亲手扶到百味居外的轿子里,将胤禟送回九阿哥府。
第二日,九阿哥府,书房。
尤一凡跪在胤禟面前,低着头,半晌说道:“九爷,都是奴才办事不力,才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胤禟抚着额头,一摆手,“别说了,你每件事不是都请示过我吗。不关你的事。”
尤一凡眼中一热,别人不懂,他却知道的更清楚。这次商队的将近百十余人没有一个生还不说,带的大批的要交鄂罗斯商队的货物就价值将近三十万两。这是要抵上次的从鄂罗斯那边运回来的货款的,这钱不是小数目,且不能拖。
“一凡,你去京城大的钱庄看看,想法子借三十万两银子回来。”胤禟憔悴的样子,让尤一凡看的暗暗心急。
他小心的问道:“九爷,我们自己铺子里凑凑,怎么会拿不出这些?”
“我去江南的时候带了五十万两过去,留给关麟一部分,其余都让苏杨带去广州了,寻些合适的生意经营。我想,等人到了那边,估计苏杨也剩不下什么银子了。”胤禟说道,眼里不禁有了无奈。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