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蓦然回头看了他半晌,转身走了回来,到跟前,忽张开手扑进他怀里,在他耳边道:“谢你替我周旋,怀清领四爷这个情儿。”
慕容是一怔,继而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信我,我必能护你。”
海寿一惊,心说我的妈呀,这丫头还真敢啊,忙别开头去,等着两人放开,才道:“怀清姑娘,皇上还等着呢……”
怀清看着慕容是蹲身一福:“四爷保重,怀清去了。”转身跟着海寿走了。
可喜儿在一边儿瞧着,都心酸,他家爷这是盼了多少年啊,才盼着这丫头有了点儿心,可谁想,刚有点儿心就成这样了,可喜真想指着老天爷骂,你他娘什么东西啊,合着就见不得人好是不是,怎么好端端的,怀清姑娘就成朝廷钦犯了呢,哪怕怀青姑娘就是个平民老百姓家的姑娘,也好过现在啊,苏毓敏的孙女,又闹的人尽皆知,怀清姑娘恐怕保不住这条小命,若怀清姑娘有个好歹儿,不是坑了他们家爷吗。
忽听爷吩咐一声:“备车,爷要进宫。”
可喜心里一跳,忙道:“爷,这时候您进宫恐也无济于事。”
慕容是:“倒便无济于事,爷也要陪着她。”可喜知道这会儿额劝也没用,只得让人备车。
再说怀清,跟着海寿进了宫门,沿着幽深的宫廊往里走,海寿暗暗打量这位,心里不得不佩服啊,年纪不大心思却真沉稳,寻常丫头到了这会儿,估计早吓得面无人色了,这位脸上一丝惧意都没有,难道这个世上真有不怕死的?
到了御书房外,海寿道:“姑娘稍等。”
怀清点点头:“公公请便。”
不大会儿海寿出来:“皇上召姑娘进去见驾。”
怀清这才躬身进入,到了里头跪下磕头:“民女张怀清叩见皇上。”
半天不见皇上说话,怀清只得又道:“民女张怀清叩见皇上。”
方听皇上道:“你不是张怀清。”
张怀清苦笑一声,忽然明白了什么,开口道:“民女苏元容叩见皇上。”
半晌方听皇上道:“你可知苏元容是什么人?”
怀清道:“苏元容是苏太医的孙女。”
皇上语气有些沉:“十七年前苏毓敏谋害淑妃跟长庆公主满门获罪,你若是苏元容就是罪女,是朝廷钦犯,不止你,窝藏你的张家也是死罪。”
怀清猛地抬起头来:“皇上,民女深信祖父清白,祖父乃一代大医国手,一生莫不以济世救人为念,万不会做出谋害人命之事。”
皇上目光一阴:“你的意思是质疑朕了?”
怀清道:“民女不敢,只是十七年的淑妃之案,疑点颇多,我曾瞧过祖父的医案,以祖父的医术,若真想谋害淑妃娘娘,又岂会弄的人尽皆知。”
皇上冷笑了一声:“你的胆子倒是不小,莫非不怕死吗?”
怀清笑了,笑的颇讽刺:“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就算民女怕死又有何用,只不过,既然死到临头,民女索性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便死了也能落个畅快。”
“畅快?你倒是畅快了,可知你这一番话若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怀清忽道:“皇上,民女都要死了,还在乎什么后果?”
皇上给她一句话噎住,不禁道:“便再伶牙俐齿也保不住你的命。”
见怀清不再跟自己梗脖子,脸色略缓了缓道:“念在你在益州除瘟疫安灾民的功劳,朕可应你一件事,说吧。”
怀清叩头下去道:“此事都是民女知之错跟张家无干,请求万岁爷莫牵连张家。”
皇上不免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请求自己饶她的性命吗,不想却是这个,皇上沉默良久,挥挥手,进来三个小太监,一人手里拖着一个盘子,皇上看了她一眼道:“朕赐你恩典,自己选吧。”
怀清看了一眼,心说,真是恩典啊,一个盘子里是三尺白绫,一个是鸠酒,还有一个盘子里放着一把匕首,怎么死都一样,她宁可选择鸠酒,至少死相不会那么难看。
很奇怪,怀清此时真不觉得怕,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从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一刻就开始提心吊胆,不是怕自己怎么样,是怕牵连无辜的张怀济跟叶府,如今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死就死吧,死了没准能穿回去呢。
想到此,伸手接过鸠酒,忽听外头有些糟乱,怀清的酒还未入口,就给人一抬手打在地上,怀清抬头,竟是慕容是。
皇上颇意外的看着慕容是,怎么也没想到闯进来的会是老四,刚外头一闹,他还以为是老六那个混账呢,谁知竟是老四闯了进来,瞪了老四一会儿,前后略想了想,忽的明白过来,不禁点点头,暗道,好你个老四,跟朕耍心眼子是吧,什么隐疾,都是幌子,是瞧上了这丫头,怕自己给他赐婚,这才说自己有隐疾,好啊,真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平常瞧着冷心冷清的老四,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为了个丫头什么都不顾了,连自己的御书房都敢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