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故友所作”?
安颜转身道:
“故友之作”
“这么说你怀念的故友,竟是饮水词的纳兰容若了”。
颜倒没想到,只凭一首小令,就让眼前的少女猜出了出处,不由诧异不已道:
“饮水词”,没听过,这首是收录在冬郎的《侧帽集》里的,怎么格格也读过,”
不等楚楚回答,有幽幽的道:
“那时常在冬郎的别业渌水亭相聚,品茗谈诗,好自在的时光却一去经年了”
楚楚猜道:渌水亭大概是纳兰容若的住处,可是冬郎是谁,问了舜安颜。
言倒是笑了道:
“因他生在腊月故小名冬郎,这个倒是很少人知道的,只因和我自小就投契,所以我称呼他冬狼”
楚楚点点头叹道:
“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舜安颜惊道:
“想不到格格倒是冬郎的知己,你这两句正是他的写照”
暗想这哪是我说的,是后世人最精炼的评论当然经典准确了,月色中两人侃侃而谈,越来越自在投入,直到天色有些蒙蒙亮了,楚楚才告辞回去,舜安言亲自送至临风苑门口,瞧着楚楚进去才回转,这一夜的时间,使舜安颜对楚楚起了欣赏知己之感。
觉得楚楚内涵深蕴,大方从容,大异于自己接触过的满汉闺秀,涉猎的书籍广杂,且说话生动有趣,和她交谈,令人舒适轻松如饮清泉,同时又大有收获。时而划过眼眸的顽皮,更显的诙谐可爱。
两人都感觉意犹未尽,所以在以后的几天里,楚楚和舜安颜频繁接触起来,有时在翠竹轩品茗,有时在临风苑赏花,在夜色初上时,点上满园的烛火,照亮院中的西府海棠,去寻找诗中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柱照红妆”的意境。
嬷在一边看着暗暗忧心,无人时也曾婉转的提点过楚楚:
”记得自己的身份,虽是亲戚毕竟是外男,四爷知道了不大好”
楚楚挥挥手:
“有什么不好,不过交一个情投意合的朋友罢了”
苏嬷嬷暗道:
“这个丫头是个粗心的,你当人家是朋友,可是两人年龄相当,爱好相同,每日处在一起,难免就生出些故事,瞧着那佟府的嫡长孙,平日也是个孤僻冷淡的性子,房中连个通房伺候的丫头都没有,这样长了那还成,”
苏嬷嬷正着急的时候,十三十四待着口谕来了,说皇阿玛要去江南走走,命楚楚随行,楚楚得了这个公费出游的机会,当然高兴的不行暗自计量:
“江南富甲之地,若是在哪里开个度假村分店,岂不更是财源滚滚”
楚楚急忙亲自回了佟府老太太,要辞行,佟府本来也是有些担心的,因这几日自家的嫡长孙和这个佟格格走的有些太近了,也怕弄出不好的事情来,将来不好收拾,反正这次康熙爷出行也是带着佟贵妃的,倒是自会见面叙话,所以也就忙忙的答应了。
舜安颜听到这个信,呆坐了半响,对随身的小厮幽幽的道:
“六子,你说她走了,我还能再见着她吗”
小六子本来就是个机灵明白的主,自家世子的心思哪有不知道的,那位格格虽是瞧着还是闺阁少女,可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她是四阿哥心尖上的女人,就是最终不跟了四爷,还有十四爷在后面盯着呢,自家世子左右不过一番空想罢了,早早分开到更好些。
遂道:
“世子爷想开些是正经,佟格格早晚是皇家的人,不然大老爷能这么尽心的张罗,要小的说,不见更好,也省得世子更放不下”。
过了良久,舜安颜低低喃喃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冬郎现在我才明白了你当时的心情,这最伤人的竟不是别离,大约初见就已注定了结局”。
在佟府的最后一夜,楚楚和舜安颜没有见面,楚楚也不是懵懂少女,舜安颜的心思,自己还是能猜出一二的,悄悄问过自己:
“如果先遇到的是舜安颜,自己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可能会很惨也不一定,以佟家的势利门第之见,自己就是先遇见的是他,也注定是个悲剧,”
风华如月的舜安颜的确令楚楚有了一丝心动,可是想到这些,那刚刚燃起的火苗就瞬间灭的死死的连一丝火星都没了,所以楚楚也没去和舜安颜辞行,只是搬了把圈椅,坐在海棠树下,听了隔壁一整夜的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