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蔚眉头一跳:“方才?你已昏了一日了。”
郝伍少蹙眉:“你劫我来此做什么?”
他突然想起江颜逸对隐龙蛊的描述,不由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龙纹。
白蔚懒懒道:“没想到这龙皿真让他寻着了。”说完又冷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呢?”
郝伍少疑惑地看着她:“‘他’是谁?”
白蔚冷冷看着他:“我劝你少知道为妙。不闻不问不知,你还能再轻松活几日。”
郝伍少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你抓我……是不是想要我的血?”
白蔚斜睨他不言。
郝伍少赔着笑脸道:“好商量,好商量……你想要说一声不就得了,何苦把我带到此处来。”
白蔚冷哼:“你还是烧香拜佛祈祷我别中什么蛊什么毒罢。”
郝伍少笑容一滞:“那……?”
白蔚不耐烦道:“别问,听不懂么?”
郝伍少无奈,只得乖乖将嘴闭上。
三个时辰后,白蔚从石壁上的洞口飞了出去。
郝伍少乖乖坐了一阵,没等到她回来,于是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四处张望。
白蔚没有点他的穴,也没有用任何方式困住他的行动。
郝伍少试探地轻唤了一声,却听着石洞中除回声与流水声外并无其他响动,想来应没有其他人在。
郝伍少渴了,俯下身子贴在那一洼水上嗅了嗅,只觉山泉带着青草土地的气息,也闻不出是否有毒。
他想了想,掬起一捧水来先咪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微甜。
手中的水渐渐从指缝中漏光了。
郝伍少屏息待了一阵,未觉有什么不适,便倾身畅饮了起来。
他喝完了水靠在石壁上等了一阵,白蔚回来了。
白蔚带回来两只煮熟的粽子丢给他:“饿了就吃吧。”
郝伍少想了想,白蔚没必要下毒害自己,于是三下五除二撕去了荷叶,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白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粽子里包的是咸肉,郝伍少自小挑嘴,不爱吃腌食,然而到了此处也由不得自己挑了。
他皱着眉咬了一口,糯米的香气去除了腌肉的骚味,倒也十分可口,便又狼吞虎咽了起来。
小时候郝伍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教郝大富与郝贰文操碎了心。
郝伍少不吃番薯不吃豆角不吃苦瓜,有一回举着筷子在桌上扫视一圈又丢下:“没好吃的,不吃了。”
郝大富哄骗不成,终于端出长兄的威严,厉声道:“你不吃就饿着!饿了也没得吃!”
郝伍少脾气犟,硬撑了一日粒米不进,反叫郝大富心疼地够呛,半蹲在他面前柔声哄到:“不吃就不吃,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去弄。”
事后郝伍少见韩轻嗣一人捧着烤番薯啃得正香,那吃相竟叫他隐隐动了馋念,见左右无人,走上前悄悄道:“真的这么好吃?”
郝伍少挑食多半是矫情,嫌番薯长得不好看,嫌豆类是青色的,然而到底这些食物是个什么滋味,他自己也不清楚。
小韩轻嗣斜睨了他一眼,将啃了一半的番薯递给他:“你尝尝。”
小伍少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只觉那番薯软而细滑,甜而不腻,果真味道不错。
然而事后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番薯了,生怕被兄长取笑,依旧对这些食物敬而远之。
少年总有种可笑的偏执。
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个时候他是不懂这道理的。
他啃着粽子再想起往事来,竟觉鼻子有些发酸。
以前是自己骄纵太过,无理取闹又自以为是,也亏得众人忍得了他。
郝伍少暗自下决心:此番若能平安回到江南,定一改旧脾气,寻个机会向众人道歉。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白蔚在石洞内摆了七八只蜡烛,照得石壁染上一层暗黄。
郝伍少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不能问,白蔚也不说话,偶尔抚一阵琴,或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酉时一刻,她突然站起身来:“你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郝伍少一怔,脱口而出:“等等!”
白蔚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郝伍少搓着衣摆小心翼翼道:“呃……你要将我在这里关多久?”
白蔚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阵,郝伍少脸色愈来愈红。
她拖长了声音道:“我并没有关着你啊……”
郝伍少一怔:“啊?”
白蔚指着石壁上的洞道:“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从那离开。”
郝伍少仰头看了看数仞高的石壁,壁面较为平滑,用手脚几乎是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