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肆奕从树后跳了出来,一把迷药照着两名僧人的面门撒去。
净嗔身手极快,迅速退开数步,只沾上了少许迷药。净痴一时来不及规避,吸入大量迷药,当即眼前一花,身体软到在地。
郝伍少缓缓走树后走了出来:“……轻嗣。”
韩轻嗣蹙起眉头,嘴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忽听僧房中有声音响起。
郝肆奕神色一凛,拉住郝伍少的胳膊道:“有话来日再说,现在快走!”
郝伍少还欲分辨,却被裴满衣与郝肆奕强行拉走了。
僧房中并没有人追出来,大约听屋外没什么响动,又倒头睡下了。
净嗔——韩轻嗣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在月下又站了良久,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丢下昏迷不醒的净痴,向僧房中走去。
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一早,郝伍少易了容又走入少林寺中。他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眼中布满了血丝,看来昨夜并未睡好。
这几日白天他天天入少林寺烧香礼佛,实则是暗中打探,然而他每日所带的易容面具都不同,僧人们也没有将他认出来。
他在大佛殿中故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会心一笑,向一名正敲着木鱼的年迈高僧走去:“大师,不如如何称呼?”
僧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容和蔼地睨了他一眼:“施主,三日前你已问过贫僧了。”
郝伍少笑容一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慧空大师。”
慧空笑道:“施主每日来我少林捐香火钱,慧空代佛祖感念施主的虔诚之心。”
他这话分明是讽刺,郝伍少面上有些挂不住,讪笑着抬手摸了摸脸:“……大师是如何看穿的?”
慧空大师面相颇有七分与笑面佛相似,两道眼儿弯成两条缝,看起来十分和蔼,却也使人看不穿他心中所想。他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慧空辩人并不仅凭色。”
郝伍少一听他搬出佛理就头疼,连忙道:“慧空大师,在下想向大师打听一个人。”
“噢?”慧空眉梢微挑:“何人?”
郝伍少愣了愣,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韩轻嗣应当不会用轻嗣、子凡二名,若是说净嗔,自己又如何交代是何时得知他的法号?
郝伍少绞尽脑汁,眼见慧空脸上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一咬牙道:“张、张郎!我的朋友名唤张郎!”
慧空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道:“原来施主是来找净嗔的。他正在东厢禅院诵经,施主可以去那里找他。”
郝伍少连声道谢后,转过身正欲向东走,却听身后的慧空突然唤道:“施主。”
郝伍少茫然回头,却听慧空道:“世上万物皆有因果,缘分尽时不可强求,缘分未尽,则自有其归属。”
郝伍少微微蹙眉,敷衍一笑:“多谢大师指点。”说罢急匆匆向东厢禅院赶去。
郝伍少在禅院中兜兜转转许久,终于在一间禅房中发现了独身一人敲着木鱼念经的韩轻嗣。
他心头五味杂陈,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苍凉之情。
他在禅房外踌躇许久,终于局促地走进禅房内,轻声唤道:“轻嗣……”
韩轻嗣手中敲打木鱼的木锥顿了片刻,复又恍若未闻般继续诵经。
郝伍少委屈地抿了抿嘴,走上前跪在他身旁的蒲团上:“净嗔师父。”
韩轻嗣冷冷地以眼尾瞟了他一眼,总算停止念经,道:“施主有何见教?”
郝伍少听见他熟悉的声音,大喜大悲之下险些哭了出来:“我,我错了轻嗣。我来做什么,你其实心里清楚。”
韩轻嗣微微蹙眉,神色间有些不耐:“我……贫僧已看破红尘,施主请自便。”
郝伍少听他自称贫僧,不由破涕为笑,摇了摇头,复又正色道:“你只是看到了红尘,还没有看破。”
韩轻嗣被他笑得十分不悦,冷冷道:“贫僧要诵经,施主自便。”
郝伍少痴痴地抬起手,正要触上他的长发,却被韩轻嗣冷冷避开了。
郝伍少喃喃道:“你尚未剃度……”
韩轻嗣冷笑道:“方丈早已收我为俗家弟子,剃度仅是一个形式罢了。我一心向佛,就已是佛门中人。况且再过四日……”
郝伍少只觉胸口一种钝痛,不愿再听他的冷言冷语,伸出两手紧紧包住韩轻嗣的右手:“轻嗣,你听我说,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那日我心情不好,又喝多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