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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141)

郝肆奕想了一阵,微微点头:“他们知道劫我来的人是桐门派之人,只是他们并不敢确定。桐门派在桐山上,这并不隐秘。”

“那就是了,你若离开此地,人海茫茫,又要去何处找?”

郝肆奕垂下眼,双眉微颦,扭头向山上走去。

他脸上虽还是一片清冷,但裴满衣知道他心中已是乱了。

山上被郝肆奕烧成一片焦土,只留下几间瓦房尚存。

郝肆奕突然扭过头:“你要留下?”

裴满衣怔怔地颌首。

郝肆奕什么也没说,独自回房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裴满衣将行李规制好,踌躇不决地来到郝肆奕门口,却鼓不起勇气来敲门。

那夜郝肆奕的话犹存耳边,那般冷血无情,回想起来依旧教他心口闷疼。如今又能再说些什么呢?无非是自找无趣罢了。然而人性本贱,他又忍不住想见这冷血的小徒儿。

“进来。”屋中传来郝肆奕清冷的声音。

裴满衣先是一怔,随即如蒙释令,又惊又喜地推门而入:“阿奕。”

郝肆奕垂着眼,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有事么?”

裴满衣尴尬道:“我……我来和你商讨。”

郝肆奕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商讨什么?你能在一天半的时间内配出解药吗?”

裴满衣沉默。若是给他一年半载,以鬼医的天才,未必制不出解药。然而如今只有一天的时间,且裴满衣心神不宁,此地更是药材稀少,他实在是力不从心。

半晌后,他轻声道:“我想陪着你。”想了想,又觉不妥,道:“我想你陪我一会儿。”

郝肆奕抿了抿嘴唇,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便是默许了。

裴满衣坐到他身旁,定定地打量着他的侧脸。郝肆奕离开郝伍少已是第九天,若明日……

两人都不谈起这个话题,郝肆奕似乎浑然不觉,裴满衣却是不忍心去想。

他干涩地开口:“阿奕……”

郝肆奕淡淡地看他。

“你还生我气吗?”

郝肆奕突然有点想笑,璀璨的双目缓缓流转:“……如果明日小五不来,我就原谅你。”

裴满衣立刻变作一张苦笑:“那你还是继续生气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抵是裴满衣在说,郝肆奕在听。然而这日郝肆奕的心情似乎不错,并未发什么脾气,连不耐烦的神色都不曾流露。

天色渐渐晚了,郝肆奕突然起身道:“出去坐坐。”

裴满衣受宠若惊地点头,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好久都没有这般静坐下来看星星的闲情雅致,郝肆奕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一贯清冷的神情在星光下显得柔和了些许。

裴满衣头脑一热,捉住他的手道:“阿奕,我是真的喜欢你。”

郝肆奕漠然地将手抽了出来,双眸下划,与他视线相处。

裴满衣苦笑:“你我相处这么多年,你总不该一点都不曾察觉。”

郝肆奕淡淡地点头:“你总想占我便宜。”

“……”

裴满衣老脸一红,讷讷道:“怎说的这般难听。是我喜欢你,才想与你亲近。”

郝肆奕“噢”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裴满衣讨好地笑道:“你别生我气了。”

郝肆奕面无表情道:“为老不尊。你是师,我是徒,你若无甚私心,何必如此卑躬屈膝。”

裴满衣噎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怎可能没有私心呢。”

时间不允许他再拖延懦弱下去。裴满衣鼓足勇气,又重新握住他的手,郑重道:“阿奕,我不会让你死的。”

“噢?”郝肆奕微微挑眉,并未再度将手抽出来:“你有什么办法?”

裴满衣道:“明日若能用上你便知道。总之你要明白,我对你从来不是戏弄。”

郝肆奕淡然道:“以往的事我不想再计较。”最重要的,无非是能活下去。

两人携手在星辰下坐了许久,这才各自回房歇息了。即便时间紧迫,裴满衣一时也不敢逼得太紧,生怕惹得郝肆奕反感。

他这徒弟,实在是开罪不起。

第二日一早,两人又来到山下等着。

因郝肆奕体内的毒性是最多的,故第十日尚未度完,他已觉头脑有些发昏,隐约是克制的药性抵不过毒性,开始逐渐发作了。

烈日当空,烤得人困倦不堪,郝肆奕渐觉脖颈支不住脑袋,开始左摇右晃。

裴满衣看在眼中,将他的肩膀一搂,使他靠在自己怀中。郝肆奕毫不挣扎,眼神迷离地看着远方,已是困得半梦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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