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胭脂被白蔚劈成两半,与此同时,江颜逸七成功力的一掌打在白蔚胸口,只见她如碎布一般飞出,猛地撞在石壁上,口吐鲜血。
饶是郝伍少这般不懂武功之人,只听白蔚与石壁相撞时的巨响,再看她惨白的脸色与一地污血,也知她这一下受了重伤。
江颜逸的七成功力,便是白蔚这般内功深厚,也已震碎了五脏六腑。
白蔚一句话也说不出,双目微凸,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地上“胭脂”的残片,复又不敢置信地望向江颜逸。
江颜逸弯腰将断成两截的“胭脂”拾起,揣入怀中,蹲在白蔚面前扳起她的下颌,轻笑道:“不过一管玉箫罢了,你若喜欢,弄来数千数万支折断都可以,何必为了毁它连性命都不顾?”
白蔚目光怨毒,喉间发出含糊的声响,又吐出一大口黑血。
江颜逸挑眉:“噢?你说以前?”
他啧了两声,摇头道:“人都死了,我留着一管玉箫做什么?更何况,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韩子凡。”
白蔚呼吸困难,目光已有些涣散。
江颜逸手指加力,空旷的石洞中回荡着骨骼碰撞的声音,白蔚的脸已有些扭曲。
江颜逸笑得好不妖娆:“我总是舍不得杀你,今日……”
他话音未落,身后突然有风逼近,江颜逸迅速回过头,却被人猛地封住了穴道,三下五除二以精魂索捆了起来。
身手之矫捷,纵使江颜逸有备也未必能胜。
他满眼震惊地盯着身后人:“你……”
郝伍少惊讶地失了声:“轻……”
韩轻嗣眸色依旧在红黑中转换不定,江颜逸怔怔地盯着他,一时分辨不出他神智是否清明。
韩轻嗣将精魂索收紧,看了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蔚,提着青雪剑缓缓上前。
郝伍少眼睁睁地看着韩轻嗣走到白蔚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一声,将青雪剑缓缓举起——
“轻嗣!!”郝伍少下意识地吼出了声,望着那悬空的青雪剑,脑中一片空白。
韩轻嗣的动作停下了。
他冷冷地扭头看了眼郝伍少,眼神中没有任何东西,然而那一贯的面无表情看在郝伍少眼中,心却一分一分凉了下去。
他颤声道:“你……”
然而嗫嚅了许久,求情的话却说不出口。脖颈上仿佛还有一柄无形的飞刀抵着,让他一阵虚无的钝痛。
韩轻嗣也不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等他出声。
“她是……江颜逸指示的……”郝伍少艰难地出声,眼睛却不敢盯着韩轻嗣,心口一阵阵钝痛。
“我听到了。”韩轻嗣冷声道,“她要杀你。”
郝、江、白三人俱是一怔,江颜逸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韩轻肆。
郝伍少怔了许久,一颗被攥紧的心缓缓松了下来。他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到白蔚身前跪下,颤声道:“你,是不是我娘……”只要你承认……
白蔚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脸,须臾后缓缓闭上,绝望地摇了摇头。
郝伍少如坠冰窟,浑身止不住颤抖。
韩轻嗣等了一阵,收剑回身,冷冷道:“心脉俱断,五脏受损,她活不久了。”
郝伍少阖上眼,眼角坠落一串泪珠。他勉强勾起嘴角,一如往日的嬉皮笑脸,却止不住声音的颤抖:“不是……最好……”
白蔚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用口型道:“小五……”
可惜这一幕,谁都没有看见。
她凝起最后一口真气,向江颜逸爬去,拖了一地血污。
江颜逸的目光始终晦暗不明地盯着韩轻嗣,直至白蔚爬至脚旁,终于怜悯地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白蔚扯着他的衣角,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她颤着手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秀到了极致的脸,只眼角微有岁月的痕迹。曾潋滟的双目已有些空洞,曾艳红如血的嘴唇已惨白若纸。
她似笑似哭,喃喃道:“我恨了你三十一年……了你三十三年……”有一个字她始终未说出口。
江颜逸浑身被精魂索所缚,双手反绞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弯下腰,轻吻白蔚的眉心,声音柔情似水:“我知道。从今日起,你再不必恨了。以往是我对不起你。”
白蔚脸上滑落一串串水珠,手指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衣角不放,已发不出声来,用眼神和口型表达着最后的意思。
江颜逸微笑:“是,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便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