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韩骋终于缓上一口气来,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安安静静的,也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卢雅江颤抖着伸手摸上他的脸,在他耳后和下巴上搓了搓,却什么也没发现。手下这张脸是真的。
韩骋轻声喃喃道:“我与你自幼一起在出岫山上长大,你心里从来没有我,不记得我也是自然的。”
卢雅江大怔!他自三岁起便被送到右护法尹言手下抚养,幼时与其他三十五名教中选出的同龄少年一起习武,三十六少年都要学长剑,除此之外,还要再兼修一门兵器,三十六人共三十六样兵器,都不重复,卢雅江学的就是软剑。在他七岁那年,三十六名少年成了三十五人,有一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过了一年,又一个少年消失了……就这样,先是一年少一个人,之后是半年少一个,再之后,速度越来越快,两三个月就少一个人,到了最后,三十六人就只剩下两个人——卢雅江和高晟风。
卢雅江不知道那消失的三十四人都去了哪里,总之这些年过去,他没有听到过任何的消息。很多年前他曾经壮着胆子问过尹言,被尹言罚到思过崖跪了两天,他就再也没有试图弄明白过。直到十五岁那年,高晟风即位做了教主,卢雅江才知道,他就是被前任教主选中的少年。
卢雅江满心困惑,很想弄醒韩骋让他说个明白,但是韩骋已经完全昏过去了。他受的伤太重了。
卢雅江默默地傻坐了良久,起身去添了点柴,又进树林摘了些野果回来,见韩骋还没有醒,就和衣躺下睡了。他也太累了。
卢雅江一睡着,刚才还不省人事的韩骋就坐了起来,迅速地点住卢雅江的睡穴,然后开始打坐运功。真气运走一周天,将寒气尽数逼了出去,吐掉几口黑血以后,他感觉好多了。
他走回卢雅江身边,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恨恨道:“差点被你害死!”说完还不甘心,想了想,将卢雅江还有些潮湿的衣服全扒了下来,将他抱到自己腿上,一边揍他的屁股一边骂道:“小混蛋,你真是害人不浅!”
有了上回的教训,他这回不敢打的太狠,声打的响,下手却不重,眼看卢雅江白嫩嫩的屁股都红了,也就解气了,替他穿好底裤,然后将自己也扒了个精光,与他搂在一起。他亲了亲卢雅江的额头,叹道:“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第24章
翌日清晨,卢雅江醒来,发觉自己与韩骋光溜溜的抱在一起,于是很困惑地回忆了一下。当他确定自己昨晚是和衣而眠之后,理直气壮地踹了韩骋一脚:“你给我起来!”
韩骋痛醒,只见卢雅江一边穿衣服一边气鼓鼓地问他:“你为什么又脱我的衣服!”
韩骋委委屈屈地说:“昨晚我们的衣服都是湿的就睡了,你也不知道帮我脱一下。半夜把我给痛醒,头痛,嗓子痛,心也痛,我只好把衣服脱了。”
卢雅江脸色稍缓,扬起下巴道:“活该!”
两人来到寒潭边上,用潭子里的水清洗脸和身上的污秽。他们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滚了一身泥,但是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所以就没有清洗。
韩骋刚刚洗完脸,一抬起头,泛着寒光的梅纹扭丝剑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顺便替他削掉了几根新冒出头的胡须。
卢雅江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吧,你到底是谁。”
韩骋幽幽叹了口气:“你看我,有没有觉得有点面熟?”
卢雅江迷惑地打量他,越看越觉得,好像还真有点说不上来的熟悉。
韩骋道:“小时候,我们一共三十六人,一起在尹言手下习武,三十六个人要学三十六种兵器。练剑的时候,你有一两招学不懂,还请教过我。你都不记得了。你习的是软剑,我练的是阔刀。”
卢雅江慢慢将手中的剑放了下来。这些事情,连他天宁教中人都知者甚少,外人就更不应该知道了,除非,这个人真的曾经亲身经历过。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记得你是哪一个,我只知道后来,三十六个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和……我一直都不知道消失的人去了哪里。你、你怎么会成为五轮教派的传人的。”
韩骋道:“哦,我本来就是五轮教的传人啊,其他人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是自己偷偷溜下山的。当年金蝉剑刘远通暗恋我父不成,因爱生恨,于是为了夺我父手中的秘籍,趁我父亲喝醉了酒偷偷暗算我父亲。我父亲并不防他,因此吃了大亏,重伤下拼了命把我送到出岫山。咳,你也听刘远通说了,我父亲和右护法有旧交情,右护法就收下我了。后来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就偷偷从右护法哪里把五轮秘籍偷了出来,然后就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