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早就习惯了她姑母的性子了,“姑母,阿萃这回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孩子是她下的手吗?”
“这怎么可能?!”纪兰瞪起眼睛道:“你还不知道你妹妹,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人。”
这话可夸张了点儿,纪澄又转头看向依旧木楞的沈萃,瞧她模样也可怜,“阿萃,你跟我实话实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沈萃不说话。
纪澄又道:“你心里不必有计较。若这件事是你做的,咱们也有法子息事宁人。你看齐华那样子,就知道讨什么说法是假,根本就是来讨好处的。只怕不仅要给她哥哥讨,还得给她婆家也讨点儿好处。只要他们有要求咱们就不怕。”
沈萃闻言这才木楞楞地看向纪澄,“不是我。”
纪澄其实心里也倾向不是沈萃,“那好。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齐家欺人太甚,咱们家总是要给你讨个公道的。”
纪澄转向纪兰道:“姑母,这会儿趁着齐华回去了,你也赶紧派人去齐家打听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阿萃在齐家手里总有些可用之人,咱们如今一头雾水的总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且你再问问阿萃,今后的日子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吧?我看阿萃的样子就心疼,齐正下手简直一点儿情份都没留,她将来可还愿意在齐家过?”
纪澄刚才说那么多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先硬后软就是想让齐华觉得她是心虚了,让齐家的人觉得事情可以商量,也算是暂时安抚下齐家。这会儿纪澄估摸着沈彻这会儿肯定早就派人去齐家摸底去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纪澄没在三房逗留太久,沈萃那木头模样只怕也需要时间才能缓过来,也不知这两母女最后会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纪澄先回了老太太的芮英堂,把先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阿萃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我看她整个人都木木愣愣的。”
老太太沉着脸没说话。
不料门外有婆子欢天喜地跑进来道喜,“老祖宗,大少奶奶有喜啦。大夫诊过脉,说是快两个月了。”
通常这时候报喜的人都该打赏的,结果老太太实在心情不佳,只点了点头。那妈妈一看老太太脸色不豫也知道自己挑的这时间不好,没敢多留就走了。
纪澄倒是顾着崔珑的颜面,招手叫了小丫头过来,追上那报喜的妈妈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
崔珑的孕事对纪澄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亏得今日出了沈萃的事情,纪澄才不用强颜欢笑,正好可以淡着一张脸。
话说纪澄如今的年纪也着实不小了,都整整二十了,像她这个年纪没有孩子的妇人也算是不多了。
而更叫绝的事情,这回沈徵成亲,大姑奶奶沈芸和三姑奶奶沈芫都因为有了身子不方便,所以并没来帮忙,沈荷那边也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这会儿都还没赶到京城,纪澄心里忍不住想,该不会也是怀孕了吧?
一家子妯娌都有了身孕,就越发显出了纪澄的“不一般”来。
纪澄正出神,就听小丫头来报说沈彻回来了。说不得纪澄都有近一个月没见着沈彻了,听说他倒是每日都回九里院,但泰半是纪澄已经入睡的时候,走的时候又是纪澄正忙的时候。
沈彻穿着一身藏蓝地团花绣飞鹤如意纹袍子从外间走进来,那团花纹是亮蓝色织就,让那颜色原本深沉的袍子多了亮色,就显出了他不同他人的儒雅倜傥来。
因着好歹也在衙门挂了职,如今也因为乐原关大捷而“沾光”进了大理寺为官,沈彻如今的衣着颜色不像前几年那般飞扬,少了一点儿当年的纨绔之气,越发显得矜贵而清隽。
男人不像女人那么害怕时光的流逝,像沈彻这个年纪,正是因着岁月历练和沉淀而越发迷人的年纪,仿佛陈酿的酒,不用开封都已经能嗅到那芬芳醉人的酒香。
纪澄得承认,假使她不认识沈彻,若是在大街上看到他,只怕也会向往而失神。其实她也不知道沈彻身上究竟是哪里变了,纪澄只知道她看着沈彻就挪不开眼睛,涌出不想失去的冲动来。
这也是为何纪澄总是提不起勇气去寻沈彻摊牌的原因,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好歹她还算是他的妻子。可若她真是离开了,许多年后再看到他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纪澄简直不敢想。
纪澄几乎是有些忘形地盯着沈彻,而沈彻却是半眼都没扫她。
老太太一见沈彻进来就问:“你可听说阿萃的事情了?哎,真是个不省心的,每个月不闹一场就不能罢休似的。弄得家里上上下下都烦透了管她的事情。也难为你媳妇大热天的还得为她的事情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