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闻言不由一松,大概再也不会有比戴利恒更令人恶心的人选了。
第二个人选是国子监博士家的长公子,性喜男风,这其实不算什么大毛病,朝中喜好狎、昵娈、童的人大有人在,但那并不影响他们传宗接代,可这位刘公子是一靠近女子就犯干呕,只能亲近男子,那可就是大毛病了,是以如今二十有二了还未曾婚配。
“这人如何?”沈彻问。
相比起戴利恒来说,刘俊已经可谓是绝佳人选了。
“要是不满意,其实祝吉军还有其他几位表兄弟。”沈彻道。
纪澄定定地看向沈彻,沈彻这明显就是在逼她心甘情愿地选择刘俊,戴利恒不过是恐吓的恐惧而已。便是纪澄和沈彻处在对立面,她也不得不佩服沈彻,若是沈彻先推出刘俊来,纪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心甘情愿,可是在见过戴利恒之后,纪澄再看刘俊,简直就只差对沈彻感恩戴德了。
可是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沈彻和她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又怎么会便宜自己,所以纪澄不得不开口,“你想要什么?”
第152章匕首现(下)
沈彻似笑非笑地坐在纪澄的面前,就像一头慵懒的狮子,那不过是迷惑猎物的姿势而已,纪澄知道他随时都可能露出扑上来,撕开她的咽喉。
沈彻不开口,纪澄已经因为恐惧而失去了平静,酷似祝吉军的戴利恒绝对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纪澄忍不住又激动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想要补偿你啊。”沈彻笑道。
纪澄闭了闭眼睛。
沈彻的手指在茶盅的边缘上轻轻滑动,“你这样恨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坏了你两桩亲事?戴家和刘家的家世也不输叶朗之辈,只是世上人无完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澄表妹这么聪明,肯定是理解的。”
“我恨你,并不是因为你坏了那两桩亲事。”纪澄道,她恨他是因为他恣意践踏,毁了她一辈子。
沈彻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那为什么恨我,恨得要置我于死地?”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而至于为何恨沈彻,纪澄并不想去回忆,对她来说这些都于事无补。
纪澄轻轻摇了摇头,“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想杀你,失败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彻表哥若想要我的命,我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彻轻笑道:“我既没死,又何必要你的命。澄表妹这样聪慧,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处置这件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有时候死其实比活着来得简单爽快了许多。
如果纪澄是沈彻,她会怎么做?纪澄是想过的,想要报复一个人,死真是太便宜对方了。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总是要尽情玩弄一番。而毁掉她所在乎的一切才能满足沈彻的报复吧?
纪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咬着下唇道:“我以死谢罪不行么?”
沈彻笑了笑,“你说呢?”
纪澄不语。
“若澄表妹真心想以死谢罪,就不会等到现在了。你心里在期盼什么?”沈彻讽刺地问道。
这句话刺得纪澄脸色惨白,心像充满血的皮囊,此刻鲜血尽出,只余干瘪的肉囊。她心存侥幸,在期盼什么?期盼沈彻能看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放过纪家?
纪澄此刻才能正视自己心底的天真,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
“我什么也没期盼,只是我知道表哥心里有气,若是我真就那么以死谢罪了,表哥心底的气无从发泄,难免伤及无辜之人。”纪澄实诚地道。
“哦,谁是无辜之人?你的子云哥哥吗?”沈彻问。
纪澄瞳孔一缩,她曾经心怀侥幸沈彻不知她和凌子云的关系,如今看来实属自欺欺人。不过沈彻实在太卑鄙无耻,牵连无辜,因而纪澄愤愤地道:“凌子云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想杀你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和别人无关。”
“哦,当初想害你的也只有苏筠一人而已。”沈彻道。
谁造的孽谁就得偿还。熟悉彼此底细的人撕起来总是刺人,纪澄无从反驳,深吸一口气道:“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奉陪,只要你别动纪家和凌家。”
沈彻笑道:“你现在用什么跟我讲条件?”
纪澄直视沈彻道:“虽然求生不得,但求死总是能找到机会的。彻表哥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想看我生不如死,以此解气么?若是我就这么死了,你的所有乐趣不就没有了?”
沈彻向纪澄倾了倾身子,“你若是死了,总有人替你偿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