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闻言直点头。
沈荨闷闷不乐地道:“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老太太点了点沈荨的鼻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现在知道祸从口出了吧?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嘴巴不把门儿。”
沈荨忙地摇头道:“可再也不敢了。”
其实她们都知道这消息是苏筠透给何凝的,不过因为苏筠已经离开了,大家也就不再提,老太太指点沈荨也是因为,即使苏筠有错,但根源还是在沈荨这里。
纪澄在得知老太太要自己搬去她院子里的消息时,微微愣了愣了,她虽知道老太太心里肯定会对自己有些歉意,但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一步。
要知道姑娘家能养在沈老夫人的院子里,跟她学个一年半载的,绝对受益匪浅,将来再说亲时,也能被人高看几眼。
只不过搬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纪澄行事就不那么方便了,至少从密道去九里院就不容易了。
但既然老太太已经发了话,纪澄自然要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不过一日功夫便收拾好了箱笼,第三日一大早就搬去了芮英堂的抱厦里。
这人住在一起了才能发现对方许多和你想象里的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纪澄某一日睡不着清晨早起时,却见人前向来雍容华贵的老太太穿了一套白绫中衣在院子里打太极。
以至于纪澄腿迈了一半就不敢动了,老太太回头看见她收了手道:“怎么起得这样早?”
“睡不着。”纪澄道。
“是不是认床?”老太太又问。
纪澄摇摇头,“不是。只是我睡眠向来都不怎么好。”
老太太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不爱惜身子骨,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时就知道后悔了。小小年纪就睡不着可怎么得了,现在看不出恶果来,过些年你就知道了,比别人都老得快些。”
纪澄笑道:“我也是愁呢,但也不能老是喝安神汤。倒是老祖宗你,这天还冷着呢,怎么这一大早天都没亮就起来打太极?”
老太太道:“都是阿彻闹腾的。那年他才十二岁,我大病了一场后刚好起来,他就闹着我学打太极,我懒怠动弹,他就每天这个时辰到芮英堂来敲门,我让人不理他,他就敢在我院子门口敲锣打鼓,打都打不服。现如今练习惯了,早起不练就觉得不舒服。”
纪澄没想到沈彻还有那样的时候,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随即又想起了,好像很久没见着沈彻了,按说如果他在府里的话,晚上不提,但早晨都是该来给老太太请安的。纪澄这些时日住在芮英堂,连平日里忙得不见人影的沈御都看到了好几次,偏就沈彻不见。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纪澄在旁边看着老太太打太极,自己也跟着比划比划,然后又学着伺候了老太太梳洗,正要用早饭时,却见沈彻进来了。
老太太对着沈彻就是一顿数落,大意就是埋怨他不知又上哪儿鬼混去了。当然当着纪澄的面,老太太绝对不会说鬼混二字,不过意思也差不多了。
沈彻一直带着笑地听老太太数落,还不时点头称是,纪澄在旁边看着心里只觉得好笑,真想不出原来沈彻也有这样乖顺的时候。
等老太太数落完,沈彻又亲自把装杏仁露的碗捧给老太太,“祖母来歇口气,喝点儿杏仁露再数落。”
老太太气得指着沈彻的鼻子道:“你再气我,信不信我给你娶个麻脸婆娘回来收拾你。”
沈彻连声告饶,这才看向纪澄,仿佛才发现她似的,“澄妹妹倒是孝顺,来得这样早。”
“你澄妹妹如今就住在院子里的抱厦里呢,你说说你,久久不归家,这家里头的事儿你知道什么?跟个做客的似的。”老太太这又数落上了。
大丫头云锦在一旁听了也是直捂嘴,不过她知道老太太也怕自己数落太多让这个最疼爱的孙子不耐烦,因此上前插话道:“老祖宗,早饭已经摆上了,新鲜出笼的松子鹅油卷儿,还有千层萝卜酥。”
这两样都是沈彻爱吃的,云锦这样一说,老太太就貌似不耐烦地问沈彻,“可用过早饭了?该不会一大清早又要出门吧?”
“哪儿能啦,这不是就惦记着老祖宗屋里的萝卜酥,才赶早儿来的么?”沈彻笑道。
老太太嗔了沈彻一眼,“这还差不多。”
这两祖孙看得纪澄一愣一愣的,老太太到了沈彻跟前,整个儿就变成了另一个弘哥儿似的。
用饭的时候,纪澄很自觉地站在一边给老太太布菜,老太太道:“你也是阿彻的妹妹,也不用讲求那些虚礼了,坐下一起用吧。你陪着我练了一早晨的太极,难道不饿?”